终于,过了两天,应天府的几个衙役来薛府拿人,把张德忠戴上枷锁推了出来。当张德忠因为不适应久违的明亮光线,眯起眼睛到处张望,希冀找到一个熟人好求救的时候,他看见胤禛站在院子里冷冷地看着自己,身后是整整齐齐站成几列的薛家所有的下人。
张德忠一下子生出大力,甩开两个衙役的拉拽,跌跌撞撞地跑向胤禛,“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咚咚咚”地将头顶磕出鲜血,又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几十个嘴巴,才老泪纵横地哀求道:“爷,奴才有罪,不敢求爷开恩,只求速死就是福气了。可是,奴才的两个儿子,从来也没有插手过奴才的事。求爷看在奴才虽然犯下大错,到底也伺候过老爷和爷的份上,就网开一面,不要为难他们吧?”
胤禛冷然说:“你别叫我爷,从此以后你都不是我家的奴才了。我也不能答应你什么。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我这话就搁在这里,我是个奖惩分明的人,也是个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的人。你们一家子在我们府上当奴才多年,府上可是一点也没有亏待了你们,你一家子吃的穿的,比起人家小门小户家的主子还要体面得多。可是你又是怎么回报主子的?你这一去,也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官府怎么判,你就怎么领罪好了,不与我们相干。至于你家其他的人,我也不会再信任了,就算留下来,他们日子也难熬,不如一会儿就叫个人牙子来卖了去,另外找户人家重新开始做,倒比在这里成日被排挤的好。“
张德忠一听简直是心如死灰,又咚咚咚地磕头求饶不止,被几个衙役强行拖起来带走了。
胤禛等他们走了之后,才泠泠然扫视着各怀心思的众人,说:“我很清楚张德忠是贪得最多的一个,但不是唯一的一个。有人建议说,让我去外面聘请一位账房先生细细地查一回账,我采纳了。新聘的账房先生过几天就到了,然后,他会一条一条地开始查账,谁贪了多少都赖不掉的,无非多花些日子也就水落石出了。到时候,大家是不是想和张德忠一样去坐大牢啊?”
一些衣着颇为体面的家仆马上就露出心虚害怕的神色。胤禛说:“不过,我以前没把规矩立好,让大家伙误会浑水摸鱼原没事,这也算是我作为主子的疏忽吧。所以,我今儿个把话说清楚,我不是小气的人,差事办得好,自然会有赏赐,让你们贴补家用,但是,在主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去贪,去偷,是绝对不允许的。以后再有和张德忠一样的事,一律捆了送去官府,余下的家人一并发卖。我的原则就是,一人犯错,全家不用。大家可都听明白了?”
众人齐声说:“是。奴才们都听明白了,往后都会守规矩。”
胤禛又说:“这之前已经失了脚、贪了钱的人我这次就不追究了,还留着你们的体面。不过你们银子得给我还回来。嗯——那些个贪了钱的,自个儿晚上悄悄儿地来我的书房,将以往贪了的钱,还有明细都写个单子交了来,这次呢,就既往不咎。要是……”
胤禛威严的目光像鞭子一样从众人身上扫过,语气也变得冷冽无比:“若是,你们还想昧着那点钱或者是自以为做得机密主子发现不了,那咱们就走着瞧。我这里有言在先,这事情如果不是你自己自首,而是账房先生查出来的话,我是一定不会轻轻放过的,到时候……张德忠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那点子钱——哼哼,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命去花了。”
当天晚上,就有四五户人家遮遮掩掩地带着银子来自首,第二天晚上,又有几户人家来归还了银子,直至四五天后才绝了还银子的人。
胤禛将交还的银子归归拢,居然有接近万两白银之巨,便叫冬儿来抬了这些银子给薛王氏收着。
薛王氏讶异道:“乖乖,没想到这几个人平时看着老实,竟然这么黑心,贪了咱家这么多银子。我的儿,全亏了你火眼金睛啊。”
胤禛不欲多说,便止住她说:“好了,能交回来的就说明胆子还不大,做事也不算太离格儿,既然我也说了既往不咎的话,就留着看吧。他们的案底在咱们手里,以后再敢胡作非为,就合家子撵了出去。现在要把所有贪了钱的人都赶走也麻烦,怕是要走一半人。他们都是一家子在这里的,老子犯了事,连儿子女儿也要撵走,我倒是没关系,娘和妹妹就都没人使唤了。”
宝钗抿嘴笑道:“水至清则无鱼,一个大家,要想完全杜绝这个贪弊,确是不可能。哥哥这回杀鸡儆猴,总算是好好整顿了一番家风。拿回来多少银子倒在其次,关键是言明了规矩,端正了家风,叫那帮子蛀虫就算有贼心也惧着哥哥的严惩不敢再有贼胆了。这下子,咱们一家人可以安安心心地去京城了。”
这话中听!胤禛端肃的脸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13最新
胤禛本来不想和母亲妹妹说自己要参加童生试的。
在胤禛看来,以自己在那世里三十大几的年纪还跑去参加什么小儿科的童生试简直就是耻辱,不过没办法,在这个世界里他不是天潢贵胄,要想锐意进取,必须去一步一步地考功名。
胤禛把该做的申请文书都递交了上去,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好,却得到一个叫他很不爽的消息:第一次参加此次乡试者,须得有两位老廪生做保荐人方可。
胤禛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剑眉紧锁,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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