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瓷器看上去似乎很贵重,但也有可能完全是近现代仿品,反正他也看不出那些东西到底价值几何。
总之店内一切,无论是古董还是人,都非常随意,随意得非常适合做刑从连的邻居。
人以类聚,大抵如此。
林辰放下门帘,走进店内。
店主老先生正盘腿坐在竹塌上喝茶,见他们进屋,老先生眉飞色舞地招呼他在竹塌一侧坐下,然后冲王朝嚷道:“呦,小王先生,来下棋吗?”
“不下不下啦,我们就来躲会雨,等下要出门吃饭。”王朝吸了吸鼻子,冲老先生摆了摆手,然后熟门熟路地在店里转悠,他先是假装看了会儿瓷器,然后径直走向店铺角落。
在那里的花窗下,摆着一只小煤炉,煤炉上正咕嘟咕嘟炖着一锅笋干烧肉。
热气与香味在雨季的黄昏氤氲开来,格外能勾起人肚子里的馋虫。
店主夫人就坐在炉边的摇椅里,老太太手里拿着把蒲扇,轻轻扇着,见王朝进屋,老太太的嘴角早就噙着笑意,却假装闭眼摇扇,也不说话。
王朝像没头苍蝇似的在窗边转了两圈,然后干脆就在锅边蹲下。
见他馋成这样,老太太这才满意地睁开眼,问:“想吃啊?”
但王朝并未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人的眼神中充满着渴求,让林辰总有种带熊孩子出门讨零食吃的奇怪感觉,他很无奈地看了老先生一眼,拿起案几上老先生刚给他斟的茶,抿了一口,然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王朝在得到允许后,才一把抱住老太太的大腿,嘴里情真意切地喊着:“高奶奶我午饭都没吃,好饿好饿啊。”
“自己去厨房拿碗!”老太太开心地用蒲扇拍了拍王朝的脑袋,坐直了身子。
用电光火石或者风卷残云来形容也差不多,总之,王朝抱着碗从厨房跑出来,老太太直接给他挑了最好的肉朝盛了一大碗,看得老先生肉疼不已。
然后,少年人以玩节奏大师的卓绝手速迅速把一整碗笋干烧肉吃了个底朝天,末了,趁着刑从连还没出门,他还跑去厨房把碗洗了。
回想起他们上次和上上次在店里蹭饭的情景,大概也都主要靠着王朝深厚的卖萌功底和有吃的绝不要脸的脸皮厚度才能成功,总之,虽然看着有些丢人,但还是要感谢的。
林辰叹了口气,从竹塌上站起,向店主告辞。
“谢谢高奶奶,高奶奶你做的菜比周阿姨家好吃一万倍!”
出门时,少年边冲老太太飞吻,边这么说道。
“那下次再来吃啊,奶奶给你留着!”
老太太被哄得一愣一愣,望着他们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
……
刑从连出来时,雨稍稍小了些。
他换了件黑色长风衣,内搭了最简单的烟灰色t恤,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衣着,但可能是刑从连近日睡眠充裕所以精神很好,又或者是他穿便服的时间不多,所以难得换上便令人微微有惊艳之感。
当然,也有可能,林辰想,可能是他自己心情很好,所以觉得那个撑伞立在朱门前的男人格外赏心悦目。
黑色长裤,低帮皮靴,他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竟很难得,有种莫名其妙的虚荣之心。
甚至连王朝都很不耐烦地语气在说:“老大你就是去刷个卡而已,用得着穿成这样吗?”
“老子怎么了我,不就是便服吗!”刑从连撸了把头发,非常奇怪地反问着。
“不是,这件衣服一定很贵,对不对!”王朝凑过去摸了摸刑从连的风衣,咋了咂嘴。
“去年专柜打折,五百块买的。”
“我不信!”
“大概是因为我气质好?”刑从连拍了拍王朝的肩膀,宽慰道,“你不能因为再好的成衣穿你身上都童装,就否认这世界上有人能把普通衣服穿出高档质感啊少年人。”
“我179了啊,童装你妹!”王朝很不满地反驳。
像是被挫伤了男子汉的自尊心,王朝说着,就把伞递了了给他,然后跳在刑从连背上,强行翻看那件风衣领标。
刑从连弓着背,虽然嘴里不满地嘟囔,却还是托着少年的屁股,像是生怕他摔跤。
下一刻,少年的惨叫响起。
“卧槽,真是金鹿,老大你怎么样了,太惨了!”
王朝从刑从连背上跳下,后退了两步,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眼光指着刑从连那件风衣说:“老大,你怎么过这么惨了,是最近国际原油下跌得厉害还是贵金属暴跌,你怎会沦落至此!”
刑从连懒得理他,非常云淡风气地掸了掸自己的风衣,很珍惜地说:“金鹿怎么了,国产名牌,专柜都要上千,你小心点摸!”
林辰望着刑从连衣服上,很明显的两个油爪印,忍不住眯起眼。
只见王朝依旧表演地非常痛心疾首,他转过身躲回伞下,边伤心地摇着头,边努力离刑从连越远越好:“太惨了太惨了,等下我给你挑两件衣服吧,就当慰问孤寡老汉了。”
林辰被他拉着快走了两步,身后很快传来刑从连愤怒的喊声:“王朝你给老子身上按手印是不是?”
“不是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干得?”
他话音未落,后颈肉就被刑从连猛地拎住。
刑从连毫不犹豫地把人拖出伞下,指着他们刚经过的一处小路口上的监控摄像头说:“王先森,麻烦你看清楚,那里是什么,请不要狡辩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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