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其实是对朝臣们的说法,要说起真实原因嘛……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话还得说到七日前。
萧景琰在武英殿看了大半天的折子,终于把一些紧要一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一看天色还早,吩咐了奉旨太监摆驾梅长苏在宫里的住处去了。
梅长苏自打从那北境苦寒之地回到金陵,大部分时间都陪他住在宫里,就在他自己的养居殿偏殿。有时觉得宫里乏味了,也会回苏宅去小住几日。不管怎么说,是常常都能见到的。
白日里大多时间会帮他一起看看折子,提点一下政事上的关隘;有时会抽空教庭生和他的皇长子伯禽【注①】念书,伯禽这个名字还是他离开前取的;有时会去找皇太后聊聊天,陪她聊一聊旧人旧事;有时就呆在住处看上一整天的书。比起从前忙乱的日子,总算是能落得清闲。
萧景琰轻车熟路拐进养居殿,一面猜测梅长苏这会儿在做什么,一面让侍女太监们都不要发声,让他好悄悄的进去。
可惜没见到梅长苏,只见到了他常坐的那处小案上留了一封书信。
「秋来皇宫里风景如画,想来我大梁四境不知是怎样一番风光秀美,山河壮丽。恰逢蔺晨携飞流同来金陵看我,趁此机会同他们一同南下游历一番。你且安下心来,不必担心,我不日即归。」
是梅长苏后来新练的一手清婉灵动的簪花小字,瞧着就跟那人现在的样子一样风雅,细细读来像听着他温吞如水的声音当面在说似的。
当日晚上,皇太后就迎来了皇帝陛下打算微服出巡的消息。
萧景琰自己也已经好些年没有出宫看过,或者说他已经十来年没好好欣赏过山河风光。他是从小就出生在宫里的皇子,不像身为医女的母亲,年轻时也曾四处游历,访遍名川,而他自己呢?最多也就是看过边陲险隘,塞外长烟,这南边的别致风景,倒还没有见过多少。萧景琰小的时候常听母亲提起,说那些皇宫里头没有的杏雨梨云,飞花飘絮,也不免生了些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心思。
当皇子的时候尚且没有空闲出外游历,更遑论做了皇帝?此番正好梅长苏自己跑了,于是皇帝陛下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是因为他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秋来风景如画”,绝对不是因为别的。
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他。
话说回来,他身边有飞流有蔺晨保护,宫里有自己等着。既不用担心他会出事,也不用担心他会彻底不回来,有什么好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
这话梅长苏也想问。
他和蔺晨一起排队买一家老字号的糖炒栗子时,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萧景琰,就是这么一个感觉。
蔺晨还是第一次看见萧景琰不穿朝服的样子,一身一看就造价不菲的素色衣袍服服帖帖地贴在他身上,怎么说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也一点没见发胖,还是一样修长挺拔。就那么静静地负手站在那里,都露出一种万人来朝的王者气质。
啧啧啧,和几年前还是太子召他去宫里问话的时候大不相同啊。
只是这行事……蔺晨憋着笑,偷偷看了一眼旁边双手捧着糖炒栗子的纸袋的梅长苏。
“景……”梅长苏差一点就将他的名字说出口,看了看四周的闹市,还是及时收住了口,走上前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说的吗?风光秀美,山河壮丽。想来我也没有好好看过,正好也出来访一访……”双眸粲粲,“好巧。”
“你这……你这不是胡闹吗!”梅长苏皱眉,忙把他拉到没人注意的角落,小声问道:“你就这么跑出来,国事怎么办?”
“暂由言侯爷监国一月,一月之期一到,我自然会回去。”
“我不在你怎么就这么胡来?天子不在朝中是多危险的事情!万一这一月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办?”
“有大事我就回,可现在不是没大事。再说了,我跟母后说的时候,她也说如果我真想出来,现在算是最好的时机了——要是现在还不出来,可能以后就越来越不能出来了。莫说光朝政上的事情就有行事稳妥的言侯,这后宫有母后和皇后,庭生和伯禽也不必担心,禁军事务有蒙挚,还有六部尚书和中书令也不是白吃公粮。要说这边防,东边有聂铎霓凰,西边有聂锋夏冬,南边有穆青,北边有卫峥。朝内朝外,这么多的人手,你是不相信哪一个?”
“我是不相信你!”梅长苏一副很着急的表情,“你怎么也不带个护卫!皇后娘娘和静姨也能放心?至少该把战英带上,就这么孤身一人,遇到危险怎么办?谁能保护你?”
“我又不是不会武功。好歹我以前也是能和你打成平手的,寻常小毛贼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怕就怕不只是寻常小毛贼!”
“若不是寻常小毛贼,那我多带一个战英也没用啊。况且我这是微服出巡,只要不惹事,谁会来对我怎么样?”
“那也……”
“哎呀你就别担心了,我来都来了,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我不是说了,我不日即归。又不是不回去了,你何必着急出来找我?”梅长苏觉得实在拿他没办法。
萧景琰一脸无辜,双手一摊:“谁说我是来找你的?你连你要去哪都没告诉我,你让我去哪儿找你?我刚刚不是说了,好巧。”
梅长苏无奈地叹了口气。
萧景琰咧嘴一笑,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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