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在扭曲的索取与给予关系的栽培中,他就这样与对方形成了某种不可见光的羁绊,而那个男人告诉他,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彼此的牵连——“伴侣,不可见光的伴侣。”
是的,伴侣。
克雷登斯喜欢着那个男人,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他甚至发了一些天马行空的幻想,把他们的关系继续延展。
在年轻人忘了恶魔之夜是不可外出的一夜时,镇长也一定忘了。他们都是坠入了禁忌河流的迷途人,而河流的水充满了邪恶的蛊惑力,喝了一口,便被蒙蔽了神智,陷入了身心的迷障。
所以克雷登斯还是披着兜帽如约进了树林,在树林里和期盼已久的身影共度了一夜。
恶魔之月在他俩的头顶高悬,照耀着这对为人所不齿的伴侣。
白日里镇长还是那个光鲜体面的存在,克雷登斯也还是那个瘦弱内向的男孩。可到了晚上,他们却褪去了彼此的伪装,使得克雷登斯可以微笑,可以哭泣,可以伏在对方的肩头,说着他从来没有对第二个人说出的胡话。
那胡话,听着有点像是梦想。
年轻的人总憧憬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事,那些事绮丽多姿又色彩斑斓。他甚至认为现今的桎梏不是永恒,他想走,他居然想和对方一起走。
他们可以去任何地方,只要有一片草地,一片林子,一栋房子,他带上母亲和妹妹,他就可以真的得到幸福。
“没有人会认识我们……先生,没有人。”
他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神却仿若窥见天堂——“我不用偷偷摸摸来见您,也不用随时担心被人发现。没有火刑柱,没有审判席,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互猜忌,也没有心怀叵测的诽谤和栽赃……您愿意吗?您是愿意的吧。”
梦里的克雷登斯竟然那么大胆,他猜测着对方的想法,并自顾自地为其作答。因为镇长从来都不怪罪他的冒犯,只会笑着拨开他的头发,对他所有的想法都表示肯定——“好。”
对方答应了,是的,对方答应了。
镇长告诉他没错,现在的生活不是真的生活,人生也绝不仅限于此,他们还有别的选择,他们能真的过上好日子。
“我发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和您住在一个漂亮的房子里。那是一栋好大的房子,风格却十分新奇。有一张很大的床,可以容纳得下好多的人。”克雷登斯继续说,说给身旁耐心的人听。
“您是巫师,真正的巫师。”说这话时,他偷偷地瞥了男人一眼,后者撇撇嘴,露出一个包容的微笑。
“您会变出很多的花样,变出……变出一地的鲜花。”克雷登斯又笑了,他在梦里笑得如此自然。
那笑容让现实的克雷登斯嫉妒又羡慕,却又让心脏隐隐作痛。
不知为何,此时美好的场景并没有带给克雷登斯太多的、真正的喜悦,仿佛在惬意的外表下,潜意识已经识破了美好的伪装,提前看到了悲剧的獠牙。
它的牙齿从森林间悄悄地钻出,在克雷登斯依恋地抱着对方,不舍地与之作别之际,又慢慢地退回黑暗。
然后,所有的美梦都化为了泡影。
悲剧来得那么快,快到克雷登斯还沉浸在快乐的余韵之中。可举着火把的人已经把他的家门踹开,翻箱倒柜,将小小的木屋搜个彻底。
他们把箱子全部腾空,将桌面的瓶瓶罐罐扫了一地。他们拉开了抽屉,又撬开了皮箱,最终抽掉床褥,掀开床板。
床底赫然出现了一张和他姐姐被发现时一样的图腾,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绷紧了神经。
克雷登斯慌了。
他不认识那个图腾,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可它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即将获得幸福的前夕。
“你去了哪里?恶魔之夜,和恶魔团聚了吗?”
“我看到了他,他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那是恶魔,他靠在恶魔的肩头说话,他在给恶魔通风报信,谄媚献祭!”
“说话呀,你说话,你能说出来我们就能证实,没有人会冤枉你,除非你真的有罪。”
“求求你了克雷登斯,你告诉我,告诉大家,你到底去了哪里!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见过什么人,让那个人给你作证,给你作证你根本不是巫师啊……”
克雷登斯流眼泪了。他的嘴唇颤抖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寻他们伟大的镇长。他的救星,他的稻草。
他慌乱地向后退缩,踢倒了脚边一截断掉的麦穗。麦穗湿漉漉的,上面全是被牛奶浸泡过的痕迹。
他被人群押着往前走,他的耳朵里除了叫嚣什么都听不到。他看着那些龇牙咧嘴的面孔,人类发出的声音从质问变成了控诉,再成控诉变成了侮辱唾骂。
可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啊,他的罪行就在别人的嘴里绘声绘色地显形。
但他能怎么说,难道他该说前一天晚上他见的是这个镇子的镇长?见了村里权利最大的人,与教会直接接触的人,威严而公正的人,无私而慷慨的人。
不,不能。
没有人会相信他。只会说他污蔑,他带着恶魔的信仰污蔑那个光明的男人。
除非那个男人亲口承认,否则克雷登斯说服不了任何一条愤怒的恶犬。
他的衣服被扯开,□□地绑上木桩。他的后背摩擦得生疼,脚底也□□枯的枝干擦破了皮肉。他的身体被涂上油脂,又凉又滑。油脂的味道腥膻刺鼻,他不敢想象它将以什么方式把r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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