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他从未失手。
王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特有的牢狱味道,和刑犯身上腐血的味道,让他觉得自己犹如上帝。
而当混着腥味和铁锈的空气充满了他的肺部时,他立刻感觉到了安全和舒坦。
然后,他随意问了句:“招了没?”
四五名施刑的小吏垂首站在一旁,一名领头的上前,朝王铸躬身道:“回大人,还……没有!”
王铸道:“都用了哪些刑了?”
那名领头的府吏道:“十指穿心,倒挂金钩,大鹏展翅,火烧铁泥,请君入瓮,烈焰焚心,现在正准备铁烙冰魄……”
王铸朝施刑处看去,一名小吏翻着炭火中烧成暗红色的铁烙,另一名则在往一个盛了水的木桶中倒一寸见方的冰块。
王铸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事情。
整个刑室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沉默。
沉寂了两秒钟后,铁链相碰的声音响起。
哐当,哐当,声音微弱,却清晰异常。
王铸顺着声音看去。
那是一条碗口来粗的铁链,铁链因为久浸鲜血,生出斑斑铁锈,铁链的一端,铸在囚室的石墙上,另一端,则将一具身体,捆在十字形的木桩上。
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头发披散,遮住了那身体的整个头部,身上未着片缕,仅有被铁链困住的手腕脚腕处血红色的布片,表示着这个人,在受刑之前,是穿着衣服的。
那个身体从脖颈,胸膛,小腹,大腿,一直到双脚,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每一处,或被打的皮开肉绽,或施着刑具,或被炙得焦黑。
就连双手和双脚的指甲缝中,也插了逼供用的铁针。
哐当之声,就是从锁着这个人的铁链上发出。
这个人,正在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着,抽搐传到了铁链,竟带动沉重的铁链相撞,发出声音。
这已经是用肉刑的极致了,如果这样都还不肯招,那只能,换另外一种方法。
王铸挥了挥手,对左右的小吏说道:“你们都出去,本官要同这位风华绝代的状元郎,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众府吏应了一声是后,放下手中的刑具,都出了囚室,主簿最后出去,将刑房的门关上。
王铸伸出手,随意的玩着火盆中的铁烙,拨了两块白炭,道:“白状元,白侍郎,白县令,白鸿飞!”
捆在木桩上的身体从喉咙中发出一阵“嗬嗬”声,绑着他的铁链也随之而响,低沉的“哐哐”声不绝于耳。
王铸却并不着急,他丢了手中的铁烙,信步踱到那句血肉残躯面前,将那人上下打量。
乱蓬蓬的头发上凝结着血茄,胸前的伤口朝外翻开,露出黑色的铁钩和猩红的血管。
“白大人,本官真是不明白,顾长辰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肯说半个字!”
一声好似野兽般的呜咽从那具身体中发出,抽搐的四肢引起铁链更巨大的碰撞声。
王铸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缓缓的细数白鸿飞的辛酸官路。
“白大人寒窗十年苦读,进京赶考三次,好不容易考中状元。成为云州县的父母官。年纪轻轻能做亲民之官,本来有着大好前程,可惜啊,却跟反贼顾长辰勾搭上了!”
王铸一边说,一边去观察白鸿飞的反应,当提到顾长辰三个字的时候,王铸透过对方蓬乱的头发,看到了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王铸在心中笑了笑,继续道:“白大人你家中有年迈老母,难道你就忍心让她一把年纪还要流放千里,吃尽苦头?”
白鸿飞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王铸又道:“白大人尚未娶妻生子,享受人间至乐,何必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交情平平的顾长辰断送一生?他顾长辰通敌叛国,阴谋造反,罪无可恕……”
王铸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呸!”的一声喝断。一直被困在木架上的白鸿飞大声怒骂:“卑鄙小人!别说……别说是十大酷刑……就是……就是一百……一千……一万!也休想让我出卖顾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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