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心是软了七分,可面上还是冷着,周怀旭的手蹭了蹭时酒的标记,摸得时酒软了身子,还是起了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
“怀旭,你在怨我。”时酒的声音都在抖着,看着他朝窗而立的背影,只憋了这么一句话。
拒绝交谈,拒绝解释,拒绝挽回,甚至连一个吵闹宣泄的理由都不给时酒——周怀旭做得真好,好得时酒到底是忍不住,也知道一定要和他谈谈。
有错就认错,有爱就说爱,时酒本来,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么?
“是么?”周怀旭似乎被他的一番话逗乐了,一手搭上窗子,半侧身望过来,“我可是记得,我救了你的命。”
是啊,以德报怨,救了他一命,有什么不知足?
时酒的脸色霎时苍白了几分。
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距离东窗事发的当初已有几月,从深秋到如今的冬末春初,周怀旭不仅救了他的命,还给了他两个孩子,几经辗转,第二个孩子已经在腹中满了五月,可会闹腾,只是周怀旭不大理会他。
行煦光说,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够了,你应该别无所求的。哥哥也说,如果周怀旭愿意让你在他身边过日子,就这么着吧……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
太贪得无厌。
原来时酒是贪的,曾经贪恋自由,得到了不知珍惜,如今贪恋温暖,周怀旭不给了,他就妄求——爱嗔痴、舍离断,他求着求着,就求了个不明白,至始至终不明白,想求个明白,人人却都告诉他,别求了,何必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入死局的,错极了的一点,就是他醒悟得太晚了。不趋名不逐利,独独负了一人心。
“怀旭……”有人在喊周怀旭的名字,声音既轻又颤抖,似乎是哭了……是谁呢?是自己的声音吗?
“怀旭……我认错,我认错,好不好……我认错…好不好?”时酒痴痴望着,积蓄的泪延着眼角落下,说了好几句认错,却迟迟没有下文。
周怀旭却被激怒了,他沉着脸一步步踱到时酒身边,捏紧了他的下巴:“认错?时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
他压着时酒落下一个吻,一反常态的霸道的吻,却是半年来他第一次吻他。好像一场攻城略池的战役一般,周怀旭的力道大得惊人,一点缱绻的怜爱都没有,只是挑开时酒的齿关,深入进去,吮吸着他的舌和津液,声色暧昧,眼神却冰冷。
时酒也没合眼,他望着周怀旭的眼睛,看见清晰的自己,有些沉沦,也有些恍惚。
也许接下来的谈话会很艰难,但周怀旭终于对他生气了,有情绪就是好的,时酒如此安慰自己。
“周家上下都不待见你,已经有二十多个人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要不得,其中一些是股东,还有一些是周家的长辈,时酒,你以为这个孩子要活下来很轻松吗?”周怀旭说完,又对着时酒的唇咬了一口。
“昨天晚上,我在飞机上辗转难眠,我告诉自己要对你好一点,不要和你生气,就当那些事都没发生过,我们好好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相敬如宾也是一辈子。”他顿了几秒,手劲大了几分,看见时酒露出疼痛的表情,眼里闪过几分快意,“你不好过,我又好过得到哪去?你说我怨你,不和你谈,可你呢?我在哪里你不知道吗?半年里你有没有一次想过来找我?!”
时酒被说得一愣,疼痛也不觉得了,难过也不觉得了,只知道脑袋里“轰——”地一声,平地一声惊雷,吓得他没敢细想。
“说到底,时酒,你没有我爱你那样爱我。”周怀旭松开他,又是一副从容淡然的模样,他甚至整了整俯身时弄皱的西装,又道:“问题在于,你一直不长大,而我也不是多有耐心的人。”
初春的风,沿着窗帘的摇曳吹拂入室,吹过周怀旭额前零散的几缕发丝,摇动出一个徘徊的弧度。时酒想上前替他拨动几下,却被方才周怀旭的话语钉在原地,终究没有施行。
突然爆发之后的沉默,被切断在叩门声里。时涛只礼貌地敲了几声,就推门而入,看到周怀旭在也没有很惊讶的样子。
“你来了。”时涛看了两人一眼,对周怀旭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行云流水地摆饭,周怀旭挑了挑眉,看了那些热气腾腾的菜肴,知道时涛是特意在家做好送过来的,还是站在时酒丈夫的立场上说了一句“辛苦了。”
“不辛苦,酒酒怀着孩子之后胃口一直不好,我才终于派了点用场。”时涛笑得和和气气的,对着这个弟夫似是很满意,“中午一餐,晚上还有一餐,你有时间也多来陪陪他,他胃口会好一些。”
“嗯,行医生说了,要每天陪的,哥哥不要担心。”
“那就好,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公司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周怀旭微微一笑,应了时涛的话,又吻了吻时酒的额头,才疾步离开。时涛看着他走了,才把筷子从餐盒里拿出来,递到时酒手上,招呼他吃东西。
方才周怀旭的作态,他自然是看得明白的,无非是把他时涛当个外人亲戚,礼数都做周全,装得无比恩爱,真是个怎么回事,也只要时酒和他关起门来两个人知道,根本不许其他人插手。
对着时酒发了一通脾气,他站在门口未必就听不见么?摆明就是要和时酒推心置腹好好解决夫夫问题了,就是性格强势,所以才对着他有这么一出。
时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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