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都是你破坏了这美好的一切!皇姐偷溜出宫,为什么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你?为什么又被你迷惑?你凭什么?她为什么看不到我们,我不可以吗,王兄不可以吗?”
她的声音尖利,越说声音越大,面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还和你服‘不离不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知道我和王兄都肯陪他吗?她为什么不给我们?
“为了抗婚,同你在一起,她竟敢自尽!她,她怎么敢,谁允许她死的?还有,你为什么没死?她愿意和你一起死,你为什么不愿意?我们求之不得的东西,凭什么你不要?凭什么!”她声嘶力竭地喊,似已快气疯了。
“你以为王兄喜欢你吗?哈哈,他不过是在玩你!让你也尝尝这种求之不得的痛,把你加诸在我们身上的东西全都还给你!”
她忽而大笑,忽而冷笑,眼中却有泪光在闪烁,状若癫狂。
“王兄痴情的很,得知你们吃了‘不离不弃’,马上派人去保护你。你死不死没人会在乎,皇姐是万万不能受你牵连的。可是结果呢?皇姐离开了我们,你却还好好活着,为什么你没有死?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
她脸部肌肉抽搐,满面泪痕,整个人已经变得十分狰狞。
区小凉怔怔地听她指责怒问,耳边似有轰轰隆隆的电闪雷鸣,震得他摇摇欲坠。
他抓紧栏杆,脸上不自觉地笑,点头。
一切都讲得通了!茫茫人海中的偶遇,美丽的相逢,只是一场阴谋的开始。花半羽眼底让他心痛心动的悲哀,是这场阴谋的源头。
两年卧底,为的只是守护他心头的那朵玫瑰花、胭脂痣。而他,只是在这场阴谋里倾情出演了又一个配角!
他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琥珀的眼睛发射着奇异的光芒:“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仍然要继续活下去?他一开始爱上的,为什么不是我?”
花十九歇斯底里地尖叫:“他现在爱的也不是你!皇姐走了,他爱的就应该是我!他根本不爱你,他平时叫你小衣儿,那是在叫皇姐!皇姐叫花影衣,小名儿就叫小衣儿!和你上床时,他是不是更喜欢这样叫你?!为什么,王兄,为什么不是我影然?为什么你们都要爱别人……”
她的声音渐弱,最后手捂住胸口坐倒于地,伏在绣架上开始无声地痛哭。
42.忘情,忘情,忘却对你的情(下)
“亲亲小衣儿如握……”他在信上写到。
“小衣儿最爱我,我也最爱小衣儿。”他温柔地低声说。
“对不起,小衣儿,我来晚了。”他的头埋在他颈间,心痛地说。
“小衣儿,你让我如何放下你?”他的唇吻上他的。
“衣儿,衣儿,我终于真正拥有你了!”他陷在他的身体里快乐地说。
半羽,说这些话的时候,你心里想的,到底是谁?是我,还是……她?
你心里爱的,现在又是谁?
我的爱,是你想要的吗……
区小凉猛地扑在栏杆上,开始呕吐。
胃在剧烈地抽搐痉挛,秽物如开闸的洪水奔泻,弄污了光洁的朱漆地板。
吐完,他用袖子擦擦嘴角秽物,转身,拾级而下。
无名宫的那个小宫女,身穿粉色宫装垂袖立在门外。春风掀起她的层层纱衣,
落花掉落在她乌黑光亮的发髻间、光可鉴人的红木地板上,场景美丽而寂寥。
见他下来,小宫女安详地微微躬身,在前领路。
去路仍是来路,不同的只是遇见了许多徜徉的宫人。似乎在他去过红楼后,清空的魔法就解除了。
这些宫人,或独立、或成双、或结队,穿梭在巍峨宏伟的宫殿楼阁间,低头垂目,脚步轻轻。这里的人似乎都缺乏面部神经,很少表情,也没有话。一个个如人偶般移动,和他擦身而过,视而不见。
这是个缺少活气的地方,花半羽生活过、爱过、受过伤的地方,那个人停留了十八年的地方。换做他,他肯不肯?肯不肯……
他机械地迈动脚步,茫然四顾。一根根桐油粗柱向他迎过来,又从眼前溜过,连绵不绝。路,没有尽头般地长,怎么逃也甩不脱的死寂。
像是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终于回到那间华丽粗糙的卧室。倒在床上,他疲倦地合上眼睛。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他要睡,睡醒了,噩梦就会消失,他现在真的要睡了……
淡淡的梅香传来,有人坐到他身边,轻轻地给他盖上丝棉绸被。
区小凉一动也不动,似已入睡。
那男人抚摸他的头,声音轻缓平稳:“很累?”
“是你默许的。”区小凉肯定地说,没有睁开眼睛。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包括这个男人。
“是。”男人毫不犹豫地承认,手从他头上收回,落于膝上,“你有权力知道你应该知道的,虽然你可能会认为这是多此一举。原本,我是打算通过其他渠道让你知道的。不过既然有人愿意代劳,我也不该让她失望。这样的方式,非我所愿,但结果是我想要的。虽然痛苦,却好过受蒙蔽。”
被下的手已握成拳头,区小凉说不清对于这个人,感激和憎恨的感觉哪个更强烈一点。
是这个人打碎了他原本认为美好的琉璃梦境,让他的心像四散的琉璃碎片再也拼不成完好的最初。然而,那个琉璃梦境其实并不如他想像的那般好,让他及早从中清醒,又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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