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成珏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下去,盯着千繁,问:“从一,你意如何?”
“恩,好啊。”千繁从头到尾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听完侯成珏招揽的话很干脆的就答应了。
“……答应了?”侯成珏眉角抽了抽,捏着金牌的手不由自主的摁了摁。
“答应了。”
在千繁心里,什么皇上啊丞相啊权利相争啊他完全不在意,唯一打动他的不过是对千重的许诺。
不得不承认,除了每天艰难的弄出灵气给千重调养身子,他没有任何办法让千重身体好起来。
凡人有凡人的办法,千繁觉得,凡人的大夫能保得千重十六年无碍,想必再坚持十六年也没什么问题。
“哎。”自己还没抛出砝码就莫名其妙的达成目的,侯成珏感觉有一点点没劲,他怏怏的将金牌塞到枕头下面,“这是皇赐下的免死金牌,可免三次死罪,你收好,说不定哪次就用上了。”
千繁摸出金牌瞅了两眼,撇撇嘴,对上面的龙纹不想发表任何意见。手指聚力捏了捏,金制的令牌硬的不得了,没一点变性,甚至连一个指印都没有,千繁垂下眸子,将金牌塞回枕头里。
“怎么了?又有哪让你不高兴了?”侯成珏一甩一起严肃正经的模样,搞怪的挤着眼睛凑到千繁眼前。
“没什么。”千繁侧了侧身躺下去,“我休息一下,府中你熟,自便。”
“睡吧,我去嘱咐厨房熬点粥,等会叫你起来喝。”
“好。”
等到千繁被叫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府上开始掌灯,千繁端着碗,拿着瓷勺一勺一勺的喝粥,在黄澄澄的灯光下说不出的好看。
侯成珏掩饰的咳了一声,转过头去假装看墙上挂着的一套装饰用的飞刀。
“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回侯府了,在从一你这歇下吧。”
千繁点点头直接就应了,没什么精神的吃完粥就打算接着睡。
习惯了充盈着灵力的身体,这没有一次灵力的凡人躯体让他觉得身上一直压着什么似的,重的不行。更别说这身子本来就处于带伤状态,若不是饿得不行了,他真想一直睡下去。
吩咐府管家烧好洗澡水,刚泡进去,管家却在外头敲了两声门。
“何事?”
热水熏的千繁昏昏欲睡,他闭着眼枕在桶沿上,漆黑的发浸在水里,遮住了光|裸的上半|身。
“少爷,大理寺卿张大人求见。”
“不见。”千繁不耐烦的动了动身子,又往桶里沉了沉。
“这……”管家有些为难,那张大人对自家少爷不怀好意缠得很,按理说不消主子吩咐他就该能拦就拦着。
可他偏偏居大理寺卿要职,真要怪罪下来随便给他按个什么名头他也没处说去。
况且少爷和张大人同属丞相一脉,低头不见抬头见,着实不好把关系搞僵。
思及此管家又敲了敲门,尽管门内看不见还是恭敬的行着礼,刚打算开口却被身边忽然传来的冷哼打断,顿时吓了一身冷汗,噗通跪下,语气畏缩。
“候将军,您还没就寝呢。”
“哼,贪生怕死的东西,门里头是你主子,府外头是对你主子虎视眈眈之人,你到底听谁的?嗯?”
侯成珏脸色难看极了,一脚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管家踹出去,没遭过什么大罪的管家哪受得住这一脚,当即滚出三丈远昏了过去。
这时门开了,千繁握着一把湿漉漉的发倚在门前,身上只缠了一件中衣,玉色的外袍随意披在减伤,侯成珏愣了一瞬,臭着脸走上去将人往屋子里赶。
“快回去擦干净换身暖和的,本来就伤着,你这是嫌好的不够快?”
千繁顺从的被推攘着进了屋,临走前用下巴点了点门外那昏过去的管家,说:“就放那不管?”
“你担心的到多。”侯成珏哼了一声,“卖主求荣的老家伙,干脆发卖了,我从侯家给你送个好的来。”
“算了吧,总归是觉得我护不住他,等他知道自家主子也不是好惹的也就能在别人面前硬气起来了。”
对这事千繁倒是看的透彻,主子没权势,手底下的仆从没底气放狠话。原主独自撑着一个花府,还有个病弱的妹妹要照顾,总有顾此失彼的时候。
章丞相早年对原主的一语之恩救了千重一名,同时也让原主对丞相言听计从,对章丞相一脉也是礼遇三分。
那大理寺卿张大人张誉是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子,性情阴鸷轻视人命,却行事谨慎,捏造罪行很是拿手,很少会留下把柄,因此在朝廷虽风评极差政敌满堂,却也没人能拿出足够的证据把他处置了。
除此之外,这张大人还有一点让人敢怒不敢言,那就是爱嫖,关键是他还素不忌,不论男女,看上眼的就使手段让人全家获罪逼迫看中的人“心甘情愿”的从了他。
而去年的花朝节上,陪着妹妹出行的原身,就这样撞进张大人眼里了,成了他的心头好,见缝插针的凑到身前刷存在感。
原身右禁军京卫都统的官职品阶不比大理寺卿低,更别说千繁在丞相那里是挂了号的,张大人不敢妄动也动不了,于是也就只能骚扰者,迟迟不敢动手。
“少爷,那姓张的赖着不肯走!”门被敲响,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侯成珏给人擦头发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换下半湿的毛巾,取了条新的继续擦。
“从一怎么做?”
“先把人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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