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送给他吧。”卡尔古斯说,“这是为了曾经一任妻子买的,我已经寂寞太久了”,他停顿了一下,“你明天告诉他送给他了。”
“是。”男仆看着卡尔古斯的背影,又盯着那株天堂鸟许久。
第二天的晚宴上,卡尔古斯宣布了他的新娘——威廉。
有人失望、有人嫉妒、有人得偿所愿、有人铩羽而归。晚宴结束了,灯也灭了。
威廉的房间里,“直接喊我的名字吧,叫我卡尔就行了。”卡尔古斯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额角,“如果你是我的妻子,怎么能这么生疏地喊我呢?”他爽朗地笑了起来,眼睛里有星辰。“我们两个的婚礼,就只有我们两个好了。”
“子爵……”威廉才出口,卡尔古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不,是卡尔”威廉走近了卡尔古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为什么大家都叫你蓝胡子呢?”
“因为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带那条自己设计的蓝色丝巾。有一次晚上乘着马车从城堡赶向小镇参加舞会的时候,这条丝巾盖住了我的嘴巴,窗子露了一个角,一个小孩就大喊了一声‘蓝胡子’。从此好像镇上的居民私下都叫我蓝胡子了,越传越远,连附近的其他贵族都喊我‘蓝胡子子爵’了”。卡尔古斯自己讲到这里自己也笑起来,连酒杯都笑得拿不稳在乱晃。
“我还以为是因为你的胡子是蓝色的。”威廉也笑起来。
“你相信吗?有时候不要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卡尔古斯深深地看了威廉一眼,“不然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我知道。”威廉看着卡尔古斯,“那为什么是我呢?”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太多人自作聪明或是确实聪明,然而他们的聪明却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他们的聪明就变成了愚不可及。”卡尔古斯说,“你不一样,你的内心远比你的外表要有趣吸引人。”
“不知道是哪一点有趣呢?”威廉问。
“相似,你的想法跟我相似。”卡尔古斯把手套摘下来。“那株花你喜欢吗?喜欢它的好看吗?”
“不,喜欢它的——怎么说呢,像飞鸟一样舒展着翅膀,然而却无法起飞,好像将自己所有炫目的羽毛都要展现出来。无望中的希望吧。”威廉看着卡尔古斯。
“它在期待什么呢,还是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绽放在那一刻呢。享受每一刻吗?”卡尔古斯将手伸向了威廉。
这次威廉没有躲避,他看着卡尔古斯,好像要把他嵌入自己的脑海。而卡尔古斯想要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
卡尔古斯的眼睛这时候变了颜色,十分浅的蓝色已经接近冰蓝色,那种包容的大海的深蓝色渐渐褪下去了。威廉感到牙齿在尖尖地在自己的颈部厮·磨。那种心照不宣的触碰点燃了烈火,威廉感觉自己一定是被诱惑了,但卡尔古斯却觉得自己头一次被一个人诱惑了。那种相似相通的感觉就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啊、温热的血液啊。
威廉感到自己好像迷失在这片海洋里,他用力攀住了卡尔古斯的身体,想要更近一步、再近一点。他们完全交织在一起。
威廉和卡尔古斯抱在一起。
卡尔古斯最后睁开眼睛落下了一滴泪水,“这样好像也不错。”他嘶哑着嗓子,把头靠在威廉的怀里,他的个子比威廉大了许多但好像威廉抱着他一样。
威廉像是餍足了的猫,用手勾着缠在卡尔古斯脖子上的蓝色丝巾。“你的眼睛真蓝啊,就像矢车菊和大海的气泡。”
“这个比喻真有意思。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我的母亲是个海妖,被上一任子爵、也就是我的父亲囚禁在城堡里,我过段时间都看到她被鞭打的痕迹。我想跟母亲离开,可是母亲每次都摸着我的头,“他爱我呀,我怎么能走呢。”我从小讨厌人类,又想被他们接受,躲着父亲。可是母亲死去的时候,我才真正理解母亲为什么没有离开。海妖每一代的能力是传承的,一代死了,他的下一代才能得到。海妖的能力就是诱惑和感受,诱惑所有的人、感受所有人脑子里的想法。”卡尔古斯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一天一天嗡嗡隆隆,那种感觉简直感觉自己要疯了。只有当他们流血的时候、或是我自己流血的时候那种感觉才能减轻一些。所以我杀人取乐,刀子划过皮肤是怎样的感觉啊。我每次娶一任妻子,都要找机会让他们自己看到我最后一间房子的杀过的人类的尸体,他们疯的疯走的走傻的傻。我早已放弃了,然后碰到我自己,我果然还是最爱自己。”
“你说什么?”威廉的手划过卡尔古斯的背,他的脖子像是天鹅的颈部,修长有力。
“你会知道的,威廉。我也是遇到你才知道的。只能听到你的心跳声却听不到你心里的声音。”卡尔古斯把他拢在自己的怀里,印下虔诚一吻。“所以我才知道母亲说出被爱的感受,爱是多么宁静的东西啊。”卡尔古斯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天堂鸟的花语是什么吗?”卡尔古斯问道。
“我只是觉得它的感觉很微妙,像是在哪里相遇过。”威廉轻轻的说。
“为恋爱打扮的男孩。自由、潇洒、幸福。”
“我第一眼看到它就喜欢上了。”
“嗯。”威廉说,“天堂里的景象啊。可是我们都身在地狱了,只能及时享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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