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四珏只是蹲在门口,双臂交叉紧紧环抱着自己, 把头压得极低, 藏在腿腹之间, 像是个无措又害怕的赤子幼儿。
方拾一皱眉看向应辞。
他在检查房间的时候, 忽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其他人去哪儿了?这里发生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不见有其他人过来?
这是一处四四方方的四合院, 虽然破旧又不大, 但还是非常标准的四合院格调, 整个院落里的物品摆放,能明显看出这院子里至少还有两户人住着。
但是当方拾一去查看的时候, 却发现另外两间屋子全是空置着,并且看起来屋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明显截然不同的两种矛盾摆设,让方拾一心里生出警惕来——到底是谁在制造假象, 又是为了什么?
而现在, 石四珏说的“屋里有人”, 到底是他凭空的臆想, 还是确有其人?
屋里青板墙上浮现出来的血字让人毛骨悚然,似乎又和石四珏说的话隐隐相呼应起来。
“或许石四珏指的人, 并不是真正的人。”应辞微眯起眼,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已经四肢分离的杖头木偶,他这么说着,忽然抬起头,看向一旁衣柜的顶端。
衣柜很高,几乎直抵着天花板,根本不可能藏下一个人,因此先前两人都没检查过衣柜上面。
听应辞这么一说,方拾一微皱起眉头,他跃上茶桌,借着茶桌高度,刚刚好能平视见衣柜顶部与天花板之间的夹缝。
“……”方拾一倒吸口气,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蓦地抓紧手里的陈莫扇,强忍着要将那里头的东西割烂的冲动。
只见在夹缝中,又是一只杖头木偶不知何时趴在夹缝里,侧着身脸朝外,那双黑豆似的眼睛无神又麻木。
从方拾一的角度看过去,就是那只杖头木偶侧趴在衣柜顶上,脑袋横卧,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方拾一在心里暗啐一声,脸色微微发白,偏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咽下口水,稳了稳情绪对应辞说道:“你说得对,这上面有一只杖头木偶。”
应辞闻言也一跃跳上茶桌。
茶桌不大,两个成年男人站在桌面上有些挤,应辞的腿隔着布料紧贴着方拾一的屁股,方拾一分了点心思给自己的屁股,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
茶桌重心不稳,随着方拾一的动作,往方拾一那儿微微侧了侧,险些翻车。
方拾一觉出不妙,连忙又扭了回去,才把茶桌稳住,这一下害得他不敢再乱动,并且觉得有些丢人。
他没好意思去看应辞,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大概一两秒左右,又收了回去。
估计是觉得莫名其妙吧,方拾一撇撇嘴,想了想又用余光瞥了眼应辞,见男人目不斜视地看着衣柜上方那只木偶,侧脸轮廓一本正经得像是撰写史册的文官一般无趣。
——当然应辞比那些文官可好看太多了,也许也就显得没那么“无趣”。
方拾一确定自己是有些小题大做了,那么小的一丁点地方,贴着站有什么好躲的?丢人!
“又是一只杖头木偶。”就在方拾一开小差的时候,应辞开口说道,“这只木偶看起来,似乎比先前我们在杂物室那儿看见的一排要旧一些。”
方拾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小题大做,并且还有些羞愧。
他点点头附和,只不过目光却早早从那只木偶身上挪开了——哪怕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有些发冷。
应辞四处看了看,找了个着力点,三两下跳上衣柜那儿,扒住床架,轻轻松松悬空逗留了几秒,便是把那只藏在衣柜与天花板缝隙间的木偶取了下来。
取下来一看,才发现这只杖头木偶倒是比杂物室里看到的那些都要大,脸上还生出了深青色的霉斑,身上的服装也尽是霉点,不知道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多久了。
应辞皱眉摆弄两下,开口说道:“它身上也有孤魂的味道,但是已经离开很久了。”
方拾一微颔首,显然这只木偶与其他那些提供了不同的时间线索。
他出声喊石四珏,问道:“你之前见过这个东西么?”
石四珏抬起头,看向应辞手里那只发霉破旧的木偶,他张了张嘴,惊讶地点头:“这是三娘爹爹曾经做的巨型杖头木偶。”
杖头木偶有不同的大小尺寸,通常都只有三四尺高,方便艺人将手穿进其中舞偶。
三娘父亲沈思做的杖头木偶,却是有五尺高,几乎快要逼近一个普通人的身材大小了。
“我记得当年三娘的爹爹死后,这只木偶作为陪葬,随着岷江水一起飘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是三娘后来又捡回来了?”石四珏呆呆地喃喃道。
应辞翻过那只杖头木偶,在木偶的身后看见两个木刻上去的字:沈思。
石四珏见到那字,眼眶顿时红了起来,他伸手抚过字刻,点头说道:“这是三娘的字,是三娘刻上去的,定是三娘后来又捡回来了。”
“三娘和她爹爹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很好,当年又是一齐投靠了我爹的戏班,他们有一手极好的舞偶手艺,给我们的戏班带来了不少生意,但是这一手的手艺却是从不外授,自三娘的爹爹死后,三娘也不肯再独自舞偶了,这手艺也就彻底失传。”石四珏摸着那只巨型木偶,眼里浮上思念。
方拾一见状问道:“沈思是何时去世的?又是因何故?”
“约莫在四年前,失足掉进了水沟里。那水沟其实只是捕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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