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亦遵听完,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摇头道:“剧组那边怎么样了?”
“大致顺利,”苏景斟酌着用词,“有件小事,夏先生受了点伤,剧组那边开除了一位道具师。”
“严重吗?”
“应该不严重,听说并没有影响进度。”
“拍戏受伤,这种事也正常。”杨亦遵反应淡淡的。
苏景这才安下心来,他就怕杨亦遵又发脾气,每次涉及到夏为的事情,杨亦遵的脾气都有些捉摸不定:“今天剧组里还有人来问了夏先生的合同里有没有保险,他这次受伤,在额头留了道疤,可能会涉及到赔偿问题。”
“额头?”杨亦遵忽然坐直了。
苏景一愣:“是的。”
杨亦遵皱眉:“去看看。”
两座城市离得不算很远,但到的时候也已经是半夜了。
天热,夏为因为伤口原因,没办法洗头,整个人都无比焦躁,靠在楼道的栏杆上吹风,顺便嚼根烟丝解闷。
他额角贴着一块敷料,因为疼痛,这几天都没睡好,眼睛下挂着浓厚的黑眼圈。不幸中的万幸是,最近几场戏正好需要这样的状态,他连妆都不用化。
杨亦遵本来打算明天一早直接去片场,没想到刚下车,抬头就看见栏杆旁站着一个无所事事的伤患。
两个人很默契地对上视线,半晌,杨亦遵上了楼。
“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进度。”杨亦遵走到他面前站定,天气炎热,才几步楼梯,他额头上就出了一层汗。
“哦,导演应该睡了。”夏为用余光迅速打量了一下杨亦遵,“天热,我送您回房。”
酒店被包下的时候,专门留了两间套房,以备接待上级使用,夏为到前台领了房卡,和杨亦遵一起上了楼。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廊里灯光晦暗,谁也没有先开口。
“501,这间。”夏为替他刷开房门,房卡放进插槽里,开了灯,接着转身让开路。
杨亦遵站在门口没有动,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怎么了?”夏为被盯得不自在,果断抬头直视回去,“是要叫宵夜吗?”
他话刚问完,杨亦遵抬起手,作势要摸他的伤口。
夏为立即后退了一步,他得承认,他都不是受了惊吓,而是他怕疼,这几天睡觉他都不敢压着,更别说拿手碰了。
杨亦遵的手悬在半空,也没有收,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好像入定一般。
气氛充斥着压抑,夏为很快喘不过气来,许久,四处乱瞟的目光落到杨亦遵的手上,眼神变了:“你的手怎么在抖?”
杨亦遵这才回过神来似的,挪开紧盯着他的视线,垂下胳膊:“没事。”
夏为看着他失落的模样,莫名一下子就心软了,捏住他轻微发抖的手,大拇指摁在掌心给他轻轻按压,以减轻痛苦。
杨亦遵是个很讨厌被陌生人触碰的人,夏为原以为他会甩开他,结果没有。他就这么直直地站着,任夏为在他手掌上揉捏。
这不是夏为第一次看见杨亦遵手上的伤口了,纵使隔了这么久,他依然对这可怖的伤痕感到心惊,想了想,试探着问:“它……怎么弄的?”
杨亦遵翻开手掌,如同看待死物一般瞟了眼上面的疤痕:“神经坏了。”
夏为猛地一怔,手指握紧了:“你没知觉?”
杨亦遵摇摇头。
“怎么会……”夏为难以置信般,双手把他的手掌捧起,反复按压了几个穴位,眼里全是震惊,“这是……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会这样,你还这么年轻,身上怎么能留这样的伤?”
杨亦遵轻轻把手抽回:“为了找一个人。”
夏为脑中嗡一下,霎时一团乱麻,他知道,他已经有些失态了。这种时候是很容易露出破绽的,聪明的话,现在他就应该马上离开,回自己的房间去。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这一刻,心中还是某种情绪占了上风,夏为低声说:“那个人,比你的手还重要吗?”
“他比我的命都重要。”杨亦遵看着他说。
第19章
屋外的虫鸣声响了起来,燥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抱歉,”杨亦遵捏了捏眉心,“我多言了。”
失态的原来不止他一个,夏为低头说:“没有,你……您压在心里太久了,说出来会好一些。”
“你额头的伤让我想起了他。”杨亦遵捂嘴低咳了一声,“受伤的事,保险公司会有赔偿,不用担心。”
“老夏——”不远处有人喊道,“你那儿有水果刀吗?”
夏为回过头,是管清溪。
“咦?杨总来了。”管清溪拎着一个冰西瓜出现在转角处,看见杨亦遵,犹豫着要不要走过来。
“早点休息。”杨亦遵扫了一眼,又变回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转身进了房间。
想到杨亦遵就在隔壁,夏为一夜没睡好,早上天蒙蒙亮就醒了,左右睡不着,干脆带上水壶去片场等开工。
他一直是最下功夫的一个,但今天到了地方,发现莫森已经在那儿了,正和一位灯光师商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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