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纹脸皮一红,倒也没反驳,索性装佯到底,厚着脸皮要求炽月随他一起回京,免得皇兄怪罪下来没人顶缸。
看来老实人也有机灵的时候,炽月扛不住他软磨硬泡,点头答应了。
于是四年之后,他再一次见到朱锦恆。
朱蔺的尸体比他早一天觐见,据说明昕帝当着满朝文武嗟叹了一番,若不是尸体已经发臭了,他说不定还会抚尸痛哭以示宽慈仁厚,不过虽然唏嘘不已,对朱锦纹的追缉之功还是大大地褒奖,所带兵士也皆有赏赐,让玳王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趁机禀报了炽月入京的事,并把他单骑救太子的英勇行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让明昕帝在惊喜之余,又生出浓浓的疑惑。
那个爱哭的、骄纵的小鬼?他可不信!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七年。”朱锦纹有些感慨,他不承认炽月那句“你还是一样不中用”刺伤了他的尊严,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炽月已经长成个英武挺拔的男子汉了。
朱锦恆对成年后的炽月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又忧心他不复少年时的美貌、令自己空欢喜一场,思来想去,决定于次日退朝之后,回他起居的晨晞宫召见炽月。
这真是个英明的决定,连明昕帝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那样失态,只好庆幸不是在朝堂上被众臣围观,否则谏书会直接把他埋掉。
这天阳光明媚,炽月被主管太监引入晨晞宫的时候,朱锦恆像被人迎面推了一把似的,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抖,险些把一杯清茶洒在龙袍上。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在晨光中缓缓步入大殿,珍珠白的袍子被阳光染上一层暖色,黑发束在紫金冠中,一丝不苟,面容不再有少年时的娇嫩,却依然俊美无俦,宛如无瑕的美玉映着朝阳,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炽月……”朱锦恆双唇歙动,声不可闻地低喃着。
本以为七年前的他已是美丽的极致,甚至在阅遍天下丽色的君王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刻痕,谁料七年后,站在他面前的青年轻而易举地颠覆了曾经的印象,带给他更强烈的震撼。
他长大了!眉宇之间英气勃发,行止尊贵从容,漆黑的眼眸平静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绪,再不是那个总是被自己逗弄得气急败坏的孩子了。
朱锦恆突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惆怅感,仿佛深埋心底的一段恋情重见天日,却早就面目全非,他迷恋过的人不再是当年的样子,却比当年更耀眼夺目,更让人……心潮荡漾。
皎皎兮如明月,干净清冽,却璀璨夺目,仿佛一块燃烧的坚冰,让人生生有一种眼睛要被灼伤的错觉。
这样的人,当年自己怎么会让他从手中溜走呢?明昕帝有些后悔,转而一想,若当年留下他,就不会有今日的怀宁王了,所以朱锦恆不知道是该惋惜还是该庆幸,如果说当年走的是一只娇生惯养的金丝雀,今日来的就是一只羽翼丰满、振翅而飞的凤凰了。
炽月身为友邦王族,身分不同于朝臣,觐见礼节也略有不同,他略一思忖,按照平时见皇兄的礼节,单膝着地,长施一礼。
“快快平身!”明昕帝声音轻柔,眼神流露出几分温情脉脉的怀念,甚至亲自扶他起身,“赐坐!”
“谢过陛下。”炽月语气不卑不亢,神态波澜不兴,好像他们是第一次见面,而没有七年前的混乱纠缠。
朱锦恆知道他不是来叙旧的,也知道那些旧事是炽月绝对不愿意回忆的,好在这宫里没人知道当年那个被软禁的美少年就是眼前这个俊美高贵的怀宁王,服侍最久的大太监宝瑞虽然知道,但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多嘴。
“久闻怀宁王丰姿绝世。”朱锦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语调带着温暖的笑意,“朕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陛下谬赞了。”炽月迎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眉毛都没动一下,嘴上虽自谦,神情却泰然自若,完全没把他的恭维放在心上。
明昕帝心里有点不痛快,虽然他装得诚意万千,可是当发现对方比他更能装的时候,朱锦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难道七年前的点点滴滴,完全没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看着炽月表现得这么坦然平静云淡风轻,朱锦恆就觉得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想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衣襟喝问:你就真的把朕忘得一干二净了!?
即使他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炽月,但是他仍然自大地认为他所做的一切会让对方耿耿于怀,身为一个帝王,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生命中或许根本没留下一点痕迹的时候,那种一脚踩空的感觉,足以让人恼羞成怒。
哪怕是怨也好恨也好,总好过这样的无动于衷。
他敛去了笑容,看着炽月的脸,又觉得不忍心动怒,何况,他也没有立场动怒。
朱锦恆憋着一口气,与炽月闲话家常,问了些追捕朱蔺途中的琐事,又赞赏他年少英勇,还旁敲侧击地打探他与玳王相处得如何。
炽月不热情,也不倨傲,始终是有问有答,问一句才答一句,既不会把明昕帝晾在一边,也不会主动迎合他的话题,始终都是一副“你问完了我就告退”的态度,不冷不热地,让朱锦恆更加恼火。
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做出有失体统的举动,炽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举目无亲的孩子了,他身分尊贵,地位特殊,可以疏远,却不能轻慢,想占他的便宜怕是难如登天了。
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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