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县令听完陆家三人的话,已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陆老爷贪图周氏家产娶了周氏女,却不愿放弃青梅竹马,故而两处留情,还生下了年龄相仿的两个儿子。
这种事在大梁朝并不少见,马县令之前当过三四个县的县丞,每个县几乎都有那么一桩两桩,与陆放舟这桩不同的是,那几个县的大都是秘闻,当事人或是没能力,或是不想丢脸不闹上公堂,而欺压他们的那方大都得势,都有能力摆平。
陆放舟这桩案子放在以前,马县令自然是偏向陆老爷,混乱断个案便是,这种家务事就算来个清官也断不清。
今天可不同了,不说陆放舟说得条条有理,就说陆家之前对他的态度,马县令也不想徇私了,惊堂木一拍,秉公执法了。
“依照大梁律法,陆氏续弦柯氏在陆氏妻周氏尚在时便已生下陆氏之子,属私通罪,按律当判游街示众,处以溺刑。柯氏之子行舟有陆氏血脉,因其母之行,夺嫡子之身份。仍可以陆氏之子的身份参与分家,但只可享庶出之份。”
马县令话音一落,陆家父子当即不服。
陆老爷跪地就是一通哭,哭的是柯氏:“此事当年是我一再相逼,贱内本是不肯,现事发,一应惩戒当由我领,请大人放过贱内,她自是无辜呐。”
陆放舟听得心底冷笑,柯氏若真的不肯,挣个鱼死网破,事情传到周家老爷耳中,周家老爷自然会襄助她。哪会是现在这般儿子都生了十多年了,周家一点不知?
陆行舟亦是争辩:“大人此言差异,我母亲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我缘何不能是嫡子?这种事旁县也有,缘何他们无恙,到了大人这边便成了违律?”
“闭嘴!”陆老爷喝住了陆行舟,这自然是违律,旁县不判不过是人家县令没按律判。
谁知陆行舟没领会陆老爷的意思,当庭便恐吓:“你不过是区区嵊县的县令,你大可这么判,回头我去越州府判,知府定不会是这么判!”
“住口!”陆老爷怒喝,香榧炒制方法未到手,他家在越州知府眼里就什么都不是!断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先弄到香榧配方再说,便道,“大人,我与贱内都已是快半百的人,活不了几天了,罚与不罚也只有那么几年的事。此事祸根早种,事已至此,我不求他人原谅,但求尽些薄力弥补。”
马县令也是聪明人,闻言便转头询问陆放舟的意思,他也是熟谙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套路的人,判词总要先说得重些,迫使对方丢出些筹码后再谈就好办多了。
一下子就拔除陆家是不可能的事情,逼急了狗跳墙就麻烦了。
陆放舟亦懂马县令的意思,便问陆老爷:“父亲想如何弥补?”
“自是重分家产。”陆老爷道。
“平分?”陆放舟问。
“想得美!”陆行舟骂,“陆家基业大都是父亲与我攒下的,你只读书喝酒,未为陆家尽过半点力,你还敢要平分?”
“未尽过力?”陆放舟冷笑,“你忘了你缘何将我告上公堂的?”
陆放舟意指香榧炒制方法,陆行舟会意,正要把炒制方法骂出口,陆老爷再次喝住了陆行舟。在陆老爷看来陆放舟不善经营,家产给他也未必守得住,待将来靠香榧飞黄腾达了,讨回今日丢掉的家产何其容易。
便答应了陆放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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