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兄弟二人走在菜市里,这对于他们来讲很是罕见,因为工作太忙,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逛菜市了。
菜市里很是喧闹,声音大得能掀翻塑料顶棚;人们彪着重庆话讨价还价,好像觉得能省下一角钱是多么了不得的事。狭窄的走道还容纳带着些许腥气的泥水,鱼鳞和血水混杂一起,流动在肮脏的下水道中。这里是市侩气最重的地方。
宋亚泽走在菜市里,缩着鼻子。也难怪,这里的味道实在呛人;而身边的林裕果就不同了,他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哪一片分区卖什么菜都似乎了如指掌;他也不嫌弃环境脏乱,气味呛鼻,而是兴致勃勃地货比三家,光是买颗白菜就能走三个摊子问价。
“大哥,便宜点呗!我们又买了番茄和茄子,把零头给我们抹了呗!”
林裕果手里抱着一颗白菜,两只眼睛冒着光,冲卖菜大叔大声喊道。卖菜大叔则淡定得很,他抽了一口烟,翘着二郎腿,还时不时地抖几下,黝黑的皮肤上胡子拉碴的,他瞥了一眼兴冲冲的林裕果,慢吞吞地说:
“只能便宜五毛,少了不卖!”
讲下了五毛钱,林裕果倒是开心起来了。他掏出昂贵的真皮钱包,付了钱。两人又围着菜市场转了一圈,多半时间都是林裕果在讨价还价。终于,他们一人提着一只大袋子,走出了市场。
“其实,五毛一块的,没必要讲价的。为了那么点钱,说了那么多话,还不够口水钱呢!”
回家的路上,宋亚泽看着林裕果,半开玩笑地说道。
“哥!钱就是这么省的呀!这样讲下来,一个月的伙食费能省上一百多块钱呢!”林裕果的神情倒是挺认真的。
“可你一个月能挣一万多,这一百块钱算什么啊!”宋亚泽对于林裕果的行为有些不解,“你可是我们果泽的ceo,要是被员工听说你还在为五毛钱讲价,一定会笑死的!”
“笑死那是他们死,我不死嘛!”林裕果厚着脸皮,傻呵呵地说,“再说啦,我这不是习惯了嘛!以前为了省钱,这种事没少干;现在就算有钱了,还是这副德行啊!”
宋亚泽有些无奈地笑了,他看到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林裕果,突然又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长大,还像小时候那样单纯幼稚得可爱。
回到家,两人匆匆忙忙地吃了午饭,林裕果主动承担了刷碗的活。可他刷着刷着,忽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事实上,这种疼痛已经出现很多天了,伴着反胃和恶心,只是没像今天这般剧烈;他疼得出了大滴的汗珠,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弓着身子,手里的碗也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宋亚泽听到声响,赶紧跑来,发现弟弟捂着肚子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十分痛苦的样子。
他赶紧拨打了120。病症确认为急性阑尾炎,林裕果即刻就动了手术住了院。
“你也太不注意了,都疼了那么多天了,怎么也不去看看医生?”
术后,宋亚泽给林裕果买了份米粥,盛到碗里;他语气有些责备,以及作为长兄的心疼。
林裕果则是笑嘻嘻地躺着,刚刚动完手术,他却像加满油似的,连脸色居然都有红晕。此时,他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宋亚泽把一只勺子放进碗里,就将桌板立起,把碗放在桌板上。
“吃吧!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宋亚泽笑着,示意林裕果吃饭。
林裕果则有些呆愣了,看着哥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便有些失望地说:
“哥,你不喂我吗?我现在是病人!病人!需要照顾呀!”
“得了吧!你是阑尾炎,又不是手炎,端个碗喝个粥还是可以的。再说了,两个大男人,我一勺一勺地喂你,光想着我就起鸡皮疙瘩!自己吃!”
林裕果瘪了嘴,眼神很是失望,像被冰块砸了似的,怨念地端起碗来。
这时,病房里进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体型瘦削,头发卷曲。他迈着轻轻的脚步走到林裕果的病床前,声音冰冷地说道:
“林裕果,还记得我吗?”
兄弟二人齐刷刷地朝医生看去;那一刻,两人都惊呆了,不约而同地吸了口凉气。
——是于湛!那个神一般的人物!
于湛,当年高考以绝对性的高分考入北京大学医学系,还是八年制的本硕博连读。他全身像穿着金灿灿的铠甲,无论走到哪里,都散发着金光,夺人眼球。他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就是长辈谈论时喜欢提及的晚辈,就是熟人在吹牛时喜欢引用的例子。
他除了高了瘦了,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依旧是一副冷漠沉寂的样子;好像他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呆愣住的林裕果,又将目光移向病床边的那个身影。看到宋亚泽时,他眼里的坚冰才好像融化了一些。
“于湛……于大神!你……你怎么在这儿?!你成医生啦?”
林裕果放下碗,见到老同学让他十分激动,他就好像又回到高中时代,满眼都是惊讶和兴奋。
“我学医了,读八年。今年来医院实习,正好碰上你了。”于湛好像不为所动,他永远像一块生长在南极的冰,终年不化,旁人难以接近。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甚至他说出的话,一言一行,无一不带着冷气,寒气逼人!
“这些年,你怎么样?”于湛将目光投掷到宋亚泽的身上,依旧清冷地问道。
“我?”听到于湛似是老熟人的口气问自己,宋亚泽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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