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到了一片幽绿森翠的树林, 或者说森林, 一条河流从林中穿过, 两岸绿意幽幽, 茂密的草丛和枝丫倾垂下来, 在河水中落下倒影, 间或有阳光从树叶的罅隙洒落下来, 照出空气中的烟尘精灵。
景色美丽的叫他惊叹。
他听到了哗啦啦的流水声,清澈的河流从布满青苔的石面上坠落, 形成了三米高的水帘,水滴敲击石头, 砸出淅沥的乐声。
突然, 水帘从中间破开, 仿佛贞子从电视机中爬出来, 露出一张披头散发的脸, 鲜血从她的头顶往出涌,一只血红的眼睛直直朝重明看过来。
“我好恨!我好恨!!”
尖叫声在梦境里回荡, 凄厉而可怖, 透着无尽的怨恨。
鲜血止不住的往出涌,清澈的流水被染红,四周的绿树变得灰败。
恐惧、痛苦、不甘、憎恨……
一股脑儿全部朝重明袭来, 他承受不住,大叫一声睁开了眼。
“重明!”
几道人影凑上来,他大口大口喘气,汗水泪水混合从脸上落下, 有汗渍滴落到眼睛里,眼泪涌的更凶了,眼前一片模糊。
“师父……师兄……”重明哀哀叫道,整个人难受极了。
虽然这一次没有吐,却比上一回要痛苦许多,从头到脚都在痛,每一寸骨头痛如针扎,痛到他几乎要抽搐,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
老和尚头一次变了脸色,急忙将魏叔方往前一推:“快,握住他的手!”
魏叔方一回生二回熟,在他提醒之前就已经褪下了手套,两只手一起握住了重明的手。
重明痛到痉挛,最可怕的不是痛,而是那种绝望的负面情绪,好像一个个从地下伸出来的手,要拽着他一起坠入无边地狱才甘心。
师兄手伸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是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扑上去紧紧抓住,然而出乎意料,这一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很快消散,仿佛被关下了闸门,那些负面情绪以非常缓慢的速度顺着缝隙流过,不知道要等何年何月才全部流完。
“师兄……”重明浑身无力,一开口虚弱到只剩气音。
魏叔方双手被他抱着,曲膝半跪在了床沿,瞧着少年痛苦到近乎扭曲的面庞,苍白如纸的脸色,不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同样辗转难耐同样痛不欲生,心里悄然生出怜悯,连表情都软和了下来,抽出一只手将他揽到怀里:“师兄在,别怕。”
荆海不是第一次见到重明“发病”,前几次只要老板一握他的手就立刻恢复正常,这一次却半天没有平静下来,不由担忧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老和尚叹了口气:“那托梦的厉鬼怨气太深。”他唱了声阿弥陀佛,表情深沉,“肌肤相触已经不能立刻缓解,想要马上抽离这些怨气,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荆海和花茂齐齐道。
魏叔方回头看向他。
老和尚一脸高深:“其实方法很简单,人工呼吸。”不顾几人变得诡异的目光,保持着高深的模样,“不管是精气还是元气,最直观就是从口,当然,还有更有效的方法。”他说到这里停住没有再往下说,只是那眼神怎么瞧怎么别有意味,叫人不得不想歪,但再仔细一看却是一副德高望重的慈悲模样。
荆海和花茂不由为自己邪恶的念头感到惭愧。
魏叔方将重明从怀里捞起来,抬起他的下巴,顿了一秒,亲了上去。
荆海和花茂识趣的撇开了眼。
花茂心中好奇:“为什么只要魏老大一碰小师傅,小师傅就能恢复正常?难道跟只有小师傅能碰魏老大是一个道理?他们彼此互助?互补?算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老和尚眯眼一笑:“此乃天机暂时不可泄露。”
好吧,花茂耸耸肩,没有再追问。
疼痛模糊了重明的意识,他只凭本能死死握着魏叔方的手,混乱中感觉到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灌入口中,好像炎热的夏天吃到了第一口冰,舒爽的感觉从舌尖窜到了尾椎,爽到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
一口远远不够,想要更多。
给他更多。
这么想着,他奋力吸食,利用一切能利用的用具,牙齿也好舌头也罢,打算美美的饱餐一顿。
他舔舐着那微软的冰,将它融化成水,咕咚咕咚大口吞咽。
为什么不缩小?
迷迷糊糊中脑海里划过一抹疑惑,他以为是自己不够卖力,吸舔的更用力了,他想用牙齿咬碎,却被一股力量紧紧捏住了下巴,没有办法咬合。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到了第五分钟,荆海和花茂终于在越来越响的水渍声中忍耐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那西装革履的青年抱着上身光裸的少年吻得难分难舍,从旁边瞧去,分明做着淫靡的事,却因为两人俊美的侧脸,好似唯美的画卷,仿佛在演绎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转脸看到彼此脸上大写的尴尬,两人二话不说抬脚就走,本想叫上大师,目光一转,却见大师早坐到了外间的沙发上,带着耳机打起了游戏。
大师果然是大师。
而与此同时重明终于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师兄,垂眸看到两人还黏在一起的唇,眼睛圆睁,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他他他……师师师师兄……他们……
接吻了!!
西天诸佛啊,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魏叔方见他醒来,后退,双唇分开时还发出了“啵”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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