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尺也看了眼陈江和张年,先于卫闲道:“普通教众直接遣散,至于坛主护法之流,两国交战尚可接受降将,我想卫盟主会有安排。”
卫闲对于舒尺斩草不除根有些意外,心思几转多少也猜到一些,便道:“废去他们武功可免去一死,之后需前往武林盟安排之处落脚,接受新的教化。”
陈江“呸”一声道:“废老子武功不如杀了老子!听你安排你们还会把老子当人看吗?老子岂会当一条任你安排的狗!”
控制陈江的武林盟弟子往他膝弯踢了一脚,再封了他哑穴,卫闲笑笑接着道:“至于那些顽固不化的,也只有同凤教主一起上路了。”
张年没有反抗也没有谩骂,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凤无常闻言又大笑起来:“武林盟真是令我输得心服口服!比起空口白话的仁慈,你的清醒称得上睿智。”
卫闲仍平静道:“你主永生教,我领武林盟,英雄所见大同小异,可惜正是这一点异,让你走错了路。”
凤无常冷哂叹道:“时不与我。”再望了眼永生教,附身捡起佩剑双手递给舒尺,“若我要死,也想死在你的手上。”
舒尺接过来,垂眸看剑,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无常自己握起剑尖对准自己胸口:“舒尺,当日你所提的条件,今日我愿意答应了,可惜我已无命继续。但若能重来一次,我定还是要搏上一搏,若能成事,天下、美人不都是我的?何愁得不到红袖添香!”他看着舒尺的目光仍有不甘,剑锋划破手掌,又滴下血来。
舒尺面色冷了一些,又有些无奈,终只是道:“那便望凤教主来世生于危难时,可以顺应时势做个力挽狂澜之人,成霸业之梦。”说罢将剑往前一递,把凤无常刺了个对穿。
众人都怔了下,没想到舒尺竟如此果决。
“教主!”陈江强行冲破穴道,口溢鲜血,拼着一死也要冲过去,但被武林盟弟子强行压下。
“啊——”陈江被摁在地上,一脸尘土,目眦欲裂,却是无能为力。
张年一直安安分分,此时突然动手,倒是摆脱了控制,但刚上前两步就被一旁的路无尘拦截,不几招被一掌打飞出去。
凤无常最后看了眼陈江和张年,心知这两个心腹多半也是活不成了,君败臣死,也都是意料之中。凤无常想着呕出一口血,脸色因失血而越发苍白,他似乎努力对舒尺笑了笑,眼睛慢慢闭上,朝着舒尺倒了下来。
剑刺得更深,眼见凤无常要倒在舒尺肩上。
舒尺手一抖,想要抽剑。抽剑无疑凤无常立刻就死了,舒尺顿了一顿,就是这须臾的一顿,凤无常突然睁眼,扣住舒尺手臂,急速向后跃去。
卫闲见情况不对上前要拉舒尺,凤无常却扬手洒出一片暗器,逼得卫闲回退。凤无常拉着舒尺往深渊跳下,路无尘等人赶紧到崖边救人。
被凤无常拉着跳崖,舒尺反应过来,当即反手将自己佩剑插入崖壁止住下落之势,低头看凤无常,见凤无常却是神色凄楚地望着她。
“舒尺,跟我走好不好?”凤无常哀求道,嘴角不断落下血滴,已是强弩之末,他抓着舒尺手臂的力道也慢慢小了,支撑不了几时。
舒尺看着凤无常片刻,终究伸指扣住凤无常的手。
崖上众人已经搭成人梯要来救人,舒尺抬头去看,凤无常见状笑了,凝起最后的内力使出千斤坠往下一沉,听得“珵”一声,长剑折断,凤无常扯着舒尺落下深渊。
“舒尺!”卫闲呼喊的声音落入深渊,漂浮的云雾依旧,再看不到舒尺和凤无常身影。
康王谋反案尘埃落定,祸首一杯鸩酒伏法,康王府相关人等斩首的斩首,充军的充军,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武林中,和武林盟对立数百年的永生教覆灭,永生谷随后被朝廷接管,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镇子。
太原府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剿灭康王的战斗,但出了许多良策,尤其舒尺悉心布局谋划,又带领武林盟剿灭永生教有功,太原府也受了嘉奖。皇帝在舒尺天元上将之上追赠她太保,谥曰武穆,并允过继兄长舒直之女舒明月袭太原府藩职。
又到桃花四月,山中花开似锦。
公孙邪头天下午往隔壁峰山崖去守婆罗花开,在山上蹲了一宿,回到玄门山下和路无尘同住的院子,发现路无尘又不见了。
自永生教之事了结后,二人回到玄门山脚,很是过了一段平静日子。玄门已散,玄门众多的房子都捐给了临近的郡县,公孙邪找人把小院翻建成一座别院,才堪堪能放得下玄门带出来的许多书籍和其他藏品。又雇了些奴仆照料生活,要了几亩玄门名下的田产租给附近农人,俨然成了个小地主。至于剩下的时间,则是和路无尘出门游历。
公孙邪是医师,如今玄门散了,也无心插手武林之事,便打算效神农、尝百草,走遍金元编纂一本医书记录自己心得,为百姓做些事情。
自舒尺死后,路无尘也不大爱管武林盟的事了,也就由着公孙邪东奔西跑,和他一同外出挖草找药、悬壶济世当游方医生。游着游着路无尘也起了惠民之心,改进了不少日常所用之物,使之更为便利。
如今路无尘和公孙邪好了,说不上如胶似漆,差不多也是形影不离,公孙邪欢喜得不得了,除了一件事情——路无尘偶尔会失踪。
说是失踪也不太恰当,因为每次路无尘离家都会给公孙邪留下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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