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的话令土方接下来这一天里都怏怏不快,他真后悔把电话拨回去,直接放着置之不理就对了!
他再一次修订帮规,对骨干的分工稍作改动,重新分配一下。随后教人把早上例会缺席的两个家伙带到办公室处罚了一顿,剩下一个没罚的就是冲田了,打算明天一并和他算总账。
傍晚一过,他就离开办公室去站前街巡视,新宿那边的店以后正式由原田负责。考虑到明天要早起,他离开站前街之后,一路没耽误径直回到公寓。
推开屋门,顿时闻到一阵阵幽幽香气,好像是玫瑰花香,玫瑰花的香味究竟是怎么样的?土方想不出,他出入花店的次数本来就很有限,根本分辨不出各种花香的差别。不对,不对,玫瑰花香应该更浓郁一些,屋里这股香味比较浅淡清雅,莫非是有一阵子十分流行的薰衣草味?反正不是香水散发出来的味道就对了。
香气似乎渐渐浓了。他站在门口纳闷之际,还没来及关门,黑暗中一记闷棍就劈面而来,幸好他及时觉察到四周气息的变化,敏捷闪过了,可棍子还是擦到了他的脸颊。
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土方趔趄着后退几步,退出屋门。他很快站稳,凝神聚息观察伫立在对面玄关正中央的人影,那轮廓简直熟悉无比,香气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土方骇然,说不出话来,也忘了脸上的疼痛。
人影蓦地动了起来,高举手中的木刀,刹那间又朝着土方挥来,速度之快令他闪避不及,本能地抬起右臂挡住这一下。
“哐当当——”木刀滚到墙边。壁灯刷地打开了。
土方捂着胳膊愣在原地,此时的坂田银时,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生疏。
坂田银时旋即转身进屋,很快拎着家用医药箱回到玄关。土方依旧呆立着,他无法相信刚才短短几分钟之内发生的一切。
“哐”一声,坂田银时一松手,医药箱落在地板上。他也应声而坐,脸深深埋入两膝间,样子颓唐不堪。
土方连吞几口唾沫,知觉总算回来了些。他小心翼翼迈进屋门,坂田银时不做任何反应,他又轻轻将门阖上。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十多分钟,土方慢慢在他旁边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依旧保持缄默。佐佐木的话在土方脑中翻江倒海,他一次又一次强行否定,他知道自己的本心没有动摇,可刚刚天然卷突如其来动粗一下子就将他的思想推入了消极。
土方觉得口干舌燥得不得了,恨不得一口气喝下一升水,他奋力扯松领带结。目光游移之下,发现墙边的木刀刀柄上的三个字模糊了,是沾了什么东西,医药箱的提把上也有相同的,暗红色的已有些发黑——血迹!
他使劲拉出坂田银时的手,起初对方绷着劲不给他瞧,过了一会儿放弃了。土方看到他右手手掌血肉模糊,看不出是被怎样的利器刺的。
“快、快说!你怎么了?!”土方用力摇晃他的身体。
“……”坂田银时不抬头。
“混蛋!”土方咒骂一声,匆匆打开医药箱,手忙脚乱掏出一捆绷带,止血剂是哪个来着,还有消炎的是……他端着坂田银时的右手,有点笨拙地给伤口涂药裹绷带。做好这一切,他抬手抹了下额头,蹭到胳膊上的伤处不禁呲牙,好在骨头没断。“喂,起来,去屋里躺一会儿!”他拉着坂田银时的胳膊站起来,想让对方也站起来,但对方和刚才一样一动不动。
“现在我什么都不说、不问,我知道你需要休息,睡醒了就清醒了!”
“……我没想这么做来着。”坂田银时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这笔账我一定会讨回来,你安心等着吧,现在你给我进屋睡觉去!”
坂田银时又不言不语不动了,土方没奈何,只好重新在他身旁坐下。
“土方,你说曾在梦中见我穿着一身怪模怪样的衣服,我告诉你,类似的梦也我做过。”坂田银时瓮声瓮气再次开口,他始终没有抬起深埋双膝间的头。“甚至比你梦中的场景还要真实,梦里的那个人是既是我又不是我。
“梦里出现最多的,总是绵延无尽的杀场,地上的尸体,插在他们身上背上的刀剑犹豫一座座无名的墓碑,血迹未干的墓碑。时间久了,本该见到刀剑上生出的铁锈,可是,那些刀剑一如最初那般,在阳光下或雨雾中闪烁着锋利的寒光,不是时间倒退了,而是新的墓碑覆盖了曾经的。这种场面,你能想象吗?
“身上的衣服永远洗不干净,永远沾着血迹,每天喝的水中似乎都有血腥味。梦中的我,一次又一次穿着血迹斑斑的阵羽织站在悬崖边上俯视下面一座座墓碑,就这样,我仿佛看到了死去战友的怨灵,他们指责我,不断指责我,只是个不断制造尸体的夜叉,我没有灵魂,不配拥有那么神圣的东西。”说道这里,他的声音走音了,绑着绷带的右手用力抓住一把乱蓬蓬的头发,像是要薅下来似的拉扯。
“我一直遵照松阳老师的教训,挥动手中的剑,为的不仅仅是保护自己这个现实存在,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灵魂。然而……然而,我失信了吗?真的失信了?梦中我一遍又一遍扣问自己,即便醒来了,依然缠绕不清。”
“我说,梦和现实可不能混为一谈啊,你说的松阳老师,不是北海道那位——”土方觉得自己不该出言打断,立即闭嘴。
“是啊,我和你说的,亏你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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