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家里催了。”
“得了,你吃饭吧。”老周放下菜就走了。
床铺太整齐了,让江流感觉整间屋子都有点陌生,这几天一直有个癞皮狗在上面滚来滚去,突然不在了,感觉空落落的。
用了一段时间去适应本该习惯的孤独,江流叹了一口气,一桌子菜都放凉了。
随手按开录像机,他想让屋里有点动静,哪怕是那首不能再熟悉的歌呢?
“咳咳,噗,喂喂!”
是傻小子的声音!江流看向电视,只有声音,没有影像。
“喂喂喂,啦啦啦!这儿是话筒啊……应该开始了。”傻小子咕哝着。
录像带在转着,是买录像机赠的那盘空带子。江流知道这是录音,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录像机,仿佛要把人给盯出来。
“江流,我走啦!”停顿了一会,“我回去履行合同。”
有一点杂声,但是说话声音还是很清晰的。
“我会再给你寄录像带的,有好几首新歌你都没听过。”
“这几天真的好开心,还是第一次到你家来。最开始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这次居然在你家住了一个春节,哈哈哈,太不可思议了!”
傻小子,傻乐什么?
“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我会多寄东西给你的。”
又是好久都没声音,江流以为没有了,突然又听到呼唤。
“江流。”
可能只有几秒钟的停顿,但江流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停跳了。
“我喜欢你。”
带子走完,录像机自己关停,这回是真没了。
江流坐在床边,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19扒玖年3月,一个躁动的春天。
江流如往常一般走进大教室上课。刚升了副教授,过年回来让对门老周拉着出去吃喝了一顿,又买了件新上衣,红色的格子衫,衬得江流脸色更好。最近还戴上了眼睛,不是多严重的近视,只是教室太大,后排的学生搞小动作,他实在看不清。
摊开书本,名册放到一边,准备抬头讲课,一下子愣住了。
偌大的一个教室空空的,坐了连一半的人都没有,教室里但凡发出一点声音都特别清晰。
江流摘下眼镜,本来戴着就有点晕,这下不需要了。新学期开始才几天,就这样了。
“谁是班长?”
前排一个女生怯懦地举起手。
“你觉得我还用点名吗?”
那女生吓得手一抖。
江流也不想难为她:“帮我统计一下今天来了多少人,然后到办公室找我,下课吧!”
法学院的办公室,几个老师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现在的学生,哪儿像咱们当年那么好管?说什么就是什么。”
“再这么下去,就只能跟学校说,这课上不了了。”
“没戏,学生可以不来,老师不能不来!”
“听说,交大那边的学生,都跟美国联系上了……”
江流没有参与话题,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说什么,他只想好好上课,好好过日子。这好不容易求来的安逸生活,可别再生变了。
那个女班长交来名单,一共就来了12个人,那个班可有50人呢!
正在江流沉着脸看名单的时候,女孩小心地开口:“江老师,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有人在楼下找你。”
向大玮穿着一件花衬衫,带着墨镜,头发梳得十分油亮,嚣张地养着下巴,对着办公室楼门前戴着红袖标的两个学生挑挑眉:“我找江流。”
“同志,你不能进去。”对这来历不明的人感到有点恐惧,可两个学生带着□□的政zhi任务,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没有争执多久,江流就下楼了。向大玮见到人来了,马上就恢复他胡同串子的本色,扬起手咧嘴一笑:“表哥!”
江流带他回了宿舍。
换了新的电视机和录像机,还购置了一台dvd机,这间干净整洁的单身宿舍里,只有电视柜旁的两摞录像带比较扎眼。任东只是寄录像带给他,从未有只言片语,半年前,连录像带都没有了。
向大玮放下包,里面是十几张光碟。
“这是东子让我给你的,”他顿了一下,“最后的了。”
江流翻看着那些光盘,上面没有什么标识,只有歌名。那是任东的字,江流认得。
“今天晚上在新桥饭店有纪念演出,还是过去那些老人,你要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吧!”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东子肯定也希望你来。”
江流听得云里雾里,问道:“你们都回来了?”
向大玮怀疑地看着江流,确定他不是在装傻,就反问道:“东子死了,你不知道?”
来之不易的安逸生活,还是被打破了。
演出现场都是黑岩乐队早起在北京的忠实歌迷,乐队的灵魂人物任东不在了,好多人整场表演都是边哭边听,还有个姑娘,悲痛到了极点,直接躺地上不省人事了。
江流站在角落,一脸木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他是来干嘛的?
他终于来看表演了,可却只能看任东的录像了。
“大陆的小报不知道怎么写的,反正东子不是吸毒死的,是自杀的,是我第一个发现的。”
“用水果刀抹了脖子,眼睛都没合上。”
回想起下午向大玮的话,江流突然一阵恶心,他冲出舞厅,跑向洗手间,在水池边一阵干呕。
“他早就有点抑郁了,老发脾气,跟谁都发脾气。有一次发完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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