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言冷冷一笑,“你们真令我作呕。”
“口口声声说是兄弟,说着胆肝相照,坦诚相待,你们何时对我坦诚相待了?燕鹿遥,你学的鬼道,又是谁教给你的运气法诀?啊!”
他暴喝一声,“你们把我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得意吗?好笑吗!”
燕无虞正欲反驳,却见李君言泪流满面。燕无虞喉头一哽,他不知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为何世人对他们的偏见如此之深,为何曾经肝胆相照的兄弟如今必须刀剑相向,为何他们当初要瞒着李君言。
燕无虞低声道:“你向来嫉恶如仇,不齿风铃夜渡。如果我们告诉你,你一定会心存芥蒂,是以我们才未告诉你。”
李君言道:“是你们先不信我。”
燕无虞心头一酸,忽然落下泪来,他道:“是。”
“对不起,君言,对不起。我们真的不想骗你。”
李君言自嘲一笑,“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深深地看着燕无虞,眼中涌上浓重的悲戚。
燕无虞已经心灰意懒,他放弃抵抗,道:“是什么令你如此为难?如果你真的走投无路,便杀了我吧。”
李君言又问他,“你知道还有一口棺材是为谁准备的吗?”
燕无虞问:“难道不是为我准备的吗……”他忽然住口不言,李君言又怎会知来演武堂的人会是他?一个可怕的想法呼之欲出,他惊惶地望着李君言,只见后者捂住胸口,跪倒在地。李君言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面如白纸,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神色极其痛苦,似是疼痛难忍。
燕无虞心头砰砰大跳,背脊涌上一股寒意,连声叫道:“君言,君言!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李君言抬首欲对他说话,一开口便喷出一口鲜血。
燕无虞站不起来,只能挣扎着使劲滚动身子,翻到他面前,问:“君言,你怎么了?”
此时唐涵宇等人也料理了外面的伏兵,冲将进来,他疾奔到燕无虞身旁,挥剑急斩,斩断捆仙索。
燕无虞急忙扶起李君言,“君言,你怎么了?”
唐涵宇看了半晌,蹲下身来,撕拉一声,扯开李君言的衣服,果不其然,后者皮肤上已布满黑色骇人的图腾。那夺命黑线已蔓延至心口。他知晓李君言与唐将离相同,皆被下了魂咒,道:“这是唯有至亲之人才能下的死咒,只要完成施咒之人的要求,他便不用死,否则,心脏日夜受万蚁啃噬,魂魄受三昧真火烧灼。但看他的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完成要求,也回天乏术。”
燕无虞颤着嗓音道:“涵宇,你去看看空棺材上有没有写名字……”
唐涵宇走到一旁,在棺身上看到一行小楷,道:“演武堂李君言之棺。”
燕无虞笑了一声,泪水扑扑而下。
原来到了此时此刻,依然是他不相信李君言,而不是李君言不信他们。
李君言的双颊渐渐消瘦下去,黑发变为苍苍白发。
他断断续续道:“鹿……遥……”
燕无虞应道:“我在,我在!”
李君言嘴里不断冒出鲜血,道:“我好想……我们再一起钻狗洞……下山……喝酒……”
燕无虞哽咽道:“好……好……你起来……和我一起去找远思,我们三个再一起求学,打架,喝酒……”他说着把李君言背起,只觉得背上轻如纸片,后者原来早已瘦的不成人形。
李君言道:“父……命……不可违……我不是……故意……”
燕无虞背着他往外走,泣不成声,哭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若不是因为父命如山,他怎会一心留在云水之遥,若不是父命如山,他这般逍遥纵情之人怎会被拘泥在一处。
李君言道:“你告诉……远思……让他……原谅我……”
燕无虞声嘶力竭地哭喊,“他从来没有怪过你……他知道的,他知道的!你别说话了……别说了……”
李君言每说一句话,血便吐在他的肩上,溅上他的脸颊。
李君言道:“那天……我应该……和你们一起……一起走……我爹会……会怪我,我不能……不能不孝……”
自古孝义两难全,一边情同手足,一边至恩生父。两边他都无法取舍,亦不能辜负。
燕无虞泪眼朦胧,嘴里一直重复着,“我知道,我知道!”
李君言道:“遇见……你们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最快乐的时候。我好……怀念……这样的日子……还没有过够……”
“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我一定……跟你们走……”
他就快魂飞魄散,又哪来的下辈子?
燕无虞哭叫道:“好!好!”
“好……说定了……”
李君言的双足渐渐化为齑粉,最终消失在尘埃中。
燕无虞一直保持着弯腰背人的姿势,向前走去,直到脚下一个踉跄,被门槛绊倒,摔了出去。
唐涵宇连忙上前扶起他,后者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唐涵宇摇晃他的肩膀,“燕鹿遥,燕鹿遥!你清醒点!”
燕无虞眼神恍惚,喃喃地问:“涵宇,君言去哪了?我要带他去找远思,他怎么不见了。”
唐涵宇看了他半晌,沉声道:“他走了。”
燕无虞问:“他去哪了?”
唐涵宇道:“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没有利用,没有猜忌,没有谎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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