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回忆起那曾经的时日,也只是在现时的黯然中更添几分痛苦罢了。
似乎只有让自己不断沉浸在麻痹神智的杀意中,才能稍微减缓那一分痛苦,才能让他记得自己已经是个麻木的傀儡。
秦善望着窗外黑色的高墙,盘算着接下去的何王属地之行。心里默默想着,又将有多少人会命丧于他们手中。
那幽深的眸中不由露出一丝偏执,似乎只有这一丝执念,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活的。
竟然还好好地,活在这布满杀意和仇恨的世上!
腊月初一,秦卫堂首领秦善,神不知鬼不觉悄悄出宫。
江湖上,将再掀起一阵动荡。
同一天,江湖圣地无名谷,谷主一弟子叛谷而出。无名谷上下追杀,惊动武林。这个近百年来闭关自守的世外仙地,时隔百年再次牵扯进乱世纠纷中。
只是,因缘起,不可知。
☆、2虎口夺食
颜漠北叼了根草杆子,在石头上晒着。
他就任由自己像快破布似的躺在这人来人往的过道边,对过客异样的目光毫不在意。直到日头已经升的老高,再继续躺在大石上已经有些烫人了,颜漠北才慢悠悠地坐起来。
唉。他叹气。
怎么该等的人还没来,这样下去,他可要没多少耐性了。
身后十里远便有一小镇,镇上有一间来福客栈。这家客栈最出名的不是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客房,也不是老板娘风韵犹存的美貌,而是名扬百里的醉酒叫花鸡!
色香味俱全,娇嫩多汁,脆黄的皮,鲜滑的肉,还有淡淡的陈酿酒香,叫人只尝了一口便再也放不下!
颜漠北馋那叫花鸡好久,这次好不容易得空出来,却偏偏还吃不到。这简直就像有一只小手一直在他心尖儿上搔!叫他怎么不惦记?
拿起一旁随身的剑,颜漠北撑在地上当拐杖拄着。
又站了片刻。他突然转身,向着小镇的方向走去。天大地大,也大不过这口腹之欲。在美食的诱惑前,颜漠北决定暂时忽略临出门前师父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的殷切叮嘱。
这时候,管他什么使命责任,叫花鸡才是最重要!
没志气的他便撒开腿要向叫花鸡奔去,而那人,恰恰是在这时候出现。
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马蹄声,颜漠北不知为何,在此刻福至心灵地转身望去。入眼便看见一个骑马负剑之人,只来得及打个照面,便策马从他身后疾驰而过。
颜漠北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甚至只吃了一嘴的尘土。
但是望着那逐渐远去的劲瘦身影,他心中笃定,这便是他要等的人了。
因为那一双眼,清澈如可见底,却又混沌得让人无法探清。仿佛有无数故事蕴藏在其中,似一泓深潭。这一双沉暗的黑眸,让颜漠北一望之下便出了神,失了窍。
难怪师父说,即使未曾谋面也可以一眼就认出那人来。敢问这世间,还有谁能拥有这样一双深沉的眼?
颜漠北掀起嘴角,笑了笑,更加迈大步的向镇内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可不再是为了劳什子的叫花鸡。
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能从官道上走。秦善牵着马进镇,皱着眉想,这次又是晚了几天。
他绕着民间小道而走,路自曲折,恐怕是耽搁久了。不要误事才好!
安住心下的几分焦急,他牵引着马儿,走向最近的一间住家。
来福客栈?
这是住宿的第几家名为来福的客栈。秦善不去记得,倒是难得地笑了下。
他的属下们很少见到他笑,总以为秦善是个不爱笑的。其实不然,秦善这人平时看起来不显山露水,但偏偏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总能察觉到常人不以为然的乐趣。
记得小时候他跟师父学武,老头子给他示范剑招,而秦善每每都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师父只以为他有心向武而心情甚佳,其实不,秦善只是觉得师父那故意放慢身姿使剑的姿势滑稽而有趣,心里默默偷笑而已。
年少的时候,他笑的温和雅致,师父总称他心有所善,貌自显矣。
现在他笑,阴阴沉沉,带着几分别人看不透的狠劲。旁人全部深深惊惧这个大魔头,又在思量什么毒辣的伎俩。即使是身边亲近些的下属,看见他的笑,也是要抖上两抖的。
然而魔头秦善,大多数时候是不爱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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