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事总不教人如意。凌越轻快的踏入内室,揪着耳朵把褚云重从床上拽了起来,笑道:“敢情我让哥哥过来,是来霸占我的床?”
“好弟弟,先陪哥哥睡一会儿。亚父呢?”褚云重耍懒的搂住凌越的腰,稍一用力便将他也拉扯到床上,一床锦被遮盖了,倒让凌越哭笑不得。
“亚父与仲麟去已是去了西郊大营阅军,怕是二日后方回来呢。”凌越捏着皇帝的耳朵,用力一拧,非得要他醒来不可。
又轻又软的鹅羽被因才晒过,满是阳光的清新香味,褚云重嗅得舒坦,愈发起了困意。无奈耳朵依然被拽着,究竟睡不得,只得勉力半睁开眼,懒懒的问道:“越儿,怎么今日又急急的要我过来,可是想傅川了,急着要进宫?”
想起昨夜那场叫人愉悦的性事,实在是自己得了傅川之后最满意的一次,凌越不由得会心一笑道:“哥哥也太无情,明知玉川是我枕边人,被关去那不游阁,你也不帮衬一声,这会儿反倒还来戳我的心,着实可恨!还好我得知了消息,昨儿已是去不游阁见过玉川……”
“你昨晚去了不游阁?”褚云重这才大睁了双眼,略有些责备的道:“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若是出了岔子,或是让人瞧出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自有分寸,哪次给哥哥惹过事!”凌越素来行事稳重,这一回也是因为几日没见着傅川心里不免有些念想,又有宫里人传了消息来说他被贬去不游阁,情急之下这才略有些冲动。不过去之前,他亦做了周密的安排,又一路小心,想来料应无妨。
“适才下了朝,便听说傅川病了,我原本还疑心在别的上头,原来竟是被你折腾的……”褚云重捏捏弟弟的脸颊,暧昧一笑。
凌越轻一皱眉,拉下褚云重调戏的手,恼道:“那地方实在住不得人,玉川只怕是夜里着了凉。还是要赶紧把他接回宫才好,哥哥若再不肯出面,我可要越矩代劳了。”
“出宫之前便安排妥当了,你的事,哥哥哪次不帮你留心。只是下次再不可贸然进宫,总是人多眼杂,难保万无一失。”凌越素来沉稳,褚云重也向来放心,想来这次也是事出有因,云重便只略略嘱咐了几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却不知,偏偏只这一次,已是有人疑了心,以至惹出后面无穷事端来。但这是后事,此下先按下不题。
凌越应着声,见褚云重又要阖了眼睛睡,便掀了被子拽他躺着,又取过床榻旁小几上才泡得酽酽的茶,灌了他一口。褚云重素来喝不惯茶,何况这又是一杯搁了穿心莲的苦丁茶,当下便又呛又咳,这下倒遂了凌越的意,折腾得他睡意全消。
凌越见他起来,便也不再闹他,微微笑着递过一杯清露,问道:“宗赫如今怎样?伤可有指望么?”
“再过二三日,便见分晓。”说到宗赫,褚云重总算有了点精神。何九龄年纪大了,操纵不得那精密器物,而那秘密地宫,他又不能带旁人进入。是以昨夜宗赫的手术最终是由九龄公在旁指点,而由他亲力亲为。虽心中倍感骄傲自豪,却也双臂沉重僵硬,酸痛至今。
虽然疲惫不堪,但回想起自己在地宫那几个时辰,云重还是有些心潮澎湃激动难抑。年轻时他最是傲物任性不过,总以为自己是未来的天子,是天下至尊,只有当自己随着太宗进过了龙渊阁内的地宫,至此,褚云重方才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而自己,却是多么渺小与愚昧无知。自那以后,他方知自己做为一个王朝的帝王、一方国土的统治者,真正需要为国为民为天下做的是什么。
只可惜,地宫开启不易,未能有机会带凌越去见识一番,这亦是一大憾事。虽说褚云重亦让凌越多读龙渊阁第四层的那些书册,但总觉得,让他完全理解那些远超于这个时代的文献内容,还是颇有难度。
凌越哪里知晓地宫存在,只当褚云重请来的何九龄医术高超。但宗赫受伤,傅川被冤一事,他心底亦有疑惑,便歪在屏风上,直接了当的问道:“宗赫受伤一事,可有原凶了?”
褚云重取过床头的一册文武百官志,随便翻着,漫声应道:“这可谈何容易,认真要查,后阁坐尖儿的俩位又都得被牵扯进去,这么一折腾起来,必定人心不安。又则后阁初建,羽翼未丰,若闹出丑闻,无论如何都会大损其颜面清誉。为着日后朝局考虑,我唯愿求稳求衡,便是要查,也需从缓从密。”
“哥哥既是疑心谢仲麟和季莲生,还该放手去做。如今轻纵了,只怕后事难料。难道是哥哥念着旧情,方才如此心慈手软。若是我……”凌越冷冷一笑,将手中残茶往地上一泼。
褚云重凝视着弟弟脸上凌厉的神情,心中微微一窒,但转念一想,他为着傅川无端被冤之事生气,亦是情有可原,便也释然。当下便转了话锋笑道:“越儿,刚才的话可千万别在亚父面前提起!仲麟最得亚父欢心,我若说要疑心他害世显,只怕还未去查,便要被亚父骂个半死。”
凌越一听也自笑了,道:“仲麟办差得力,也难怪得亚父欢心。”说罢,又问:“我今儿叫你来,原也为着他归京前,得亚父密谕,在安邑调查的那桩事儿,你可看了仲麟的密折了?”
“已看过了。”褚云重正为这事头疼,便合上手中那本百官册,沉声道:“据仲麟所查,安邑的佛齐工坊在朝廷本单之外,又私自冶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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