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无意间救了那个人,不小心有了孩子吧。”
夫差这样想道。
如果那个人是个女子,眼前的这个孩子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孩子。夫差想着,仔细地端详着那个孩子,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感觉那孩子眉眼间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沉默。
“你今年多大了?”
小孩继续沉默。
“你想不想回到你父王身边?”
“吴王殿下,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最好乖乖放了我,否则,我父王的铁骑一到,你们这些人都将身首异处。”
小孩终于开口了,不过似乎很不友好。这样近乎大人之间谈胖的话语从一个带着奶声奶气的小娃娃嘴里说出,觉得很是滑稽。
小孩的话虽然对吴王夫差没有起到丝毫的震慑力,可是却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这么小就会说这么大人的话,真不知道菼之平日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夫差臆想着越玩勾践教小娃娃的画面,唇角不由得荡开一抹久违的笑意。
“怎么,你终于想通了?”
看到吴王在笑,小孩便很天真地问道。
“是的,我想通了,我会放你回去,不过不是现在……”
夫差说着,忍不住在小孩肉嘟嘟的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
姑苏山巅,白雪皑皑,寒风凛冽。
鸠浅在收到吴王夫差下的战书之后,便单枪匹马地赶到山上,范蠡等人本来要跟去,可是吴王在战书上点名要鸠浅一人独去,范蠡等人只好领着军队驻扎在山腰等候。
当鸠浅到达山巅的时候,正见到吴王夫差一袭黑衣背对着他独自站于寒风之中。不知为何,鸠浅的心蓦地一抽,一种似曾相似的画面似乎被强行灌入他的脑中。
“为何……为何会如此熟悉?在哪里,是在哪里见过?”
鸠浅只觉一阵头痛欲裂。
“越王殿下,你来了……”
夫差转过身,望着鸠浅,眼角眉梢是写不尽的温柔。
“与夷呢,你把与夷藏哪了?”
因为担心与夷的安全,鸠浅不想与夫差多费唇舌,直接单刀直入。
“越王殿下可知这姑苏山怎么来的吗?”
“与夷在哪里,你把他……”
“大禹时代,九州水患……”
夫差打断鸠浅的话,继续说着自己想要告诉他的故事,
“大禹的儿子夏胥,佐禹治水有功,禹本欲封胥为帝,可是胥却将帝位让给了启,自绝于吴,自那以后,这座山便被称作‘姑胥山’,因在吴地方言中‘胥’与‘苏’同音,所以后世变成这座山为‘姑苏’,你可知这是为何?”
……
“原来夏胥与夏启乃一母同胞之兄弟,启较胥小了十岁,自生了启后,其母便难产而死,启便由胥一手带大。夏禹后宫,诡谲多变,为争帝位,兄弟相残,屡见不鲜。启因年幼且又体弱,全赖其兄胥的保护,日子长了以后,夏胥竟对夏启生出异样的情愫出来……”
听得此言,一直担心与夷安危的鸠浅也忍不住感到有些震惊,又听得夫差继续说道,
“夏禹的儿子们都在勾心斗角中一个个死去,最后只剩下胥和一直被胥保护的启。随着启的长大,他的野心也渐渐膨胀,他想取代他的哥哥,成为大禹的继任者。所以启便想尽各种办法杀胥,可是都被胥察觉并且巧妙地化解,而胥对启的感情一如当初,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对启好……”
“后来九州水患,胥为了不与启争帝位,自请去治水,原本是想有去无回,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启对他的信任,可是没想到胥治水患却立了大功。大禹心中甚悦,想要封胥为少帝,不料胥不愿受少帝之位,自绝于吴。这是启才知道胥对他的真心。启回想起胥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说他愿意给启这世上他想要的任何东西,哪怕是献出他的生命。那时候启不相信,可是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视线了他对启的承诺。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夏启的少帝之位,胥说过他不悔……”
整个山巅似乎都沉默了,只有风在呼呼地呼啸而过。夫差似乎沉静在自己所讲的这个故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最后,鸠浅打破了沉默,
“吴王殿下,你的故事已经讲完,可否将我的与夷还给我……”
回答他的是良久地沉默,突然只见夫差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鸠浅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手无寸铁,且又没有丝毫无功,倘若夫差真的想要伤害自己,自己根本无法逃掉。
可是半晌,夫差却依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突然鸠浅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一道刺眼的光晃了下。只见夫差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匕首尖部朝他的胸膛慢慢靠近……
夫差深邃的眸子望着自己,那双眸子似充斥了盈盈秋水,温柔得能将人的灵魂溺死。只见夫差的嘴巴一张一合,嘴里喃喃念着: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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