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那块云彩遮住了太阳光,我的动静也惊醒了白天应该沉睡的灯,楼廊一下子就变得像夜晚一样朦胧。
似曾相识的场景,我好像曾经来过这里,我记得这模糊昏黄的灯光,那是个带点儿血腥味儿的夜里。沿着楼廊走,我仿佛找回了那天晚上的记忆,慢慢地就走到了黎晓的门前。
敲门的一瞬间,一阵晕眩。黎晓开门时的神情却完全不同,上次看到我是震惊,这一次是麻木。
“晓……”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打算把门关上。我用力推着门,进了屋子。
屋里没开灯,空气里漂浮着一点淡淡的薄荷味道,是黎晓指间的万宝路。那是我们一起在三里屯的街头买的,那是他第一次去酒吧街,看见什么都新鲜。那一亮一灭的烟头仿佛在告诉我,他还活着。
“别这样好吗?心里难受,可以跟我说啊。”看他这样,我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变得沙哑了。
烟头渐渐熄灭的时候,他的声音,和着最后的白色烟雾,幽幽地钻进我的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他喃喃地,好像在说梦话,“为什么……不来救我……”
忍不住把他拽进怀里,一边抚摸他的头,一边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我没能救你,对不起!”
“好疼!”他回抱我,“真的好疼……”
同样的地点,交错的时空,上次血肉模糊的人是我,这一次流泪的人换成了他。没有哭声,他埋进我怀里默默流泪,紧紧地抓着我的背,手指恨不得插进肉里。
对,好疼!我仿佛又一次被刀狠狠地划伤后背,痛得我想要和这伤痕同归于尽……
“黎大夫,抢救二!心梗!”护士长往办公室里探了个头,喊了一句。这一口饭,差点没噎死我!
“黎老师,慢点!”高丁赶快递过水。
武和平去东方医院取病例了,说是有个什么罕见的心脏病变病人,想要到中日来让我跟他一起做。别开玩笑了!来一心梗病人我都肝颤,还心外手术,这不要我命吗?!
拦不住他胡闹,也拦不住在他不在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心梗病人。逃避没有用,我心里再没底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还好跟我搭班儿的是一向冷静的护士长,磕磕绊绊地算是过了这一关。
武和平回来听说这事儿,特郑重地跟我谈了一次。
“黎晓,其实你并不怕抢救心脏病人,你的业务水平已经
到家了。只是你自己内心的一种恐惧罢了。你还是无法摆脱杨教授那次带给你的阴影,你说对吗?”
“可能是吧!”我叹了口气,“真是什么都不好干啊!”
“你应该勇敢一点!以你的能力绝对够资格把院里那些老油条替下来,可要是连个心梗都怕怎么行?”他拿出刚取回的病例递给我,认真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这,”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我手中的病例,“是个机会。”
去肿瘤医院的路上,我有点跃跃欲试,等不及了就拿出病历里的胸片举起来,翻来覆去地看。
“心扩张?”陈子非问了一句。
“你看出来了?”我诧异地问。
他边开车边对我说:“我在海外的时候做过几例。嗯……有一个因为心栓塞失败了,其他的都挺成功的。”
也许是感到了我的目光,他问:“你要做这个吗?”
“嗯,可我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你应该差不多吧,”见红灯亮了,他脚下慢慢收油,车子平稳地停下,“要不,我给你讲讲?”
脑海中,他家乱糟糟的样子一闪即逝,那张king size的大床尤其刺眼。我别过头去,不说话了。他也很识趣地沉默,车厢里安静得只有发动机的声音。
有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可以平和的相处。有时又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闪躲不及时地眼神交错,突然变沉默。
“晓,我来救你了!”
时常回响在我脑海中的这句话,很久没听到了,也好久没听到他叫我“晓”了,我竟然有些想念。仅仅是想念那句话,那个称谓,还是想念话里面带给我的安心。
那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们之间没再提过,韩宇我没再见过。如果不是偶尔的噩梦和身体的不适,我真的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个黎晓。红色富康静静的停在医院门口等我,就跟以前一样。可有些东西,变了就不再是以前了,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去看看我妈,不会很久,你等我一下。”
回避了他关切的目光,却躲不开他那令人安心的声音:“去吧!我等你。”
很多年前,在埃塞俄比亚,那时候晓非做什么都很认真,嘴上也很认真,想到什么说什么,单纯地像个孩子。其实在我的记忆力,晓非一直是个孩子,需要我疼爱保护的孩子。
当时非洲闹饥荒闹得厉害,时常连我们这些救援人员的三餐都保证不了,工作都没什么力气。晓非说在草原上看到了野兔,实在受不了了想要打来吃,我不放心就陪他去了。
谁知顶上野兔的不止是我们,一直游荡在营地附近的非洲雄狮也不肯放过这偿鲜的机会。晓非不顾一切地追野兔,在非洲干燥炽热的大草原
上跑的口干舌燥,我则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小东西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跟丢了让晓非十分沮丧,不禁仰天大吼一声。我也累得气喘吁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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