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想处理完政事之后就去见聂琪,然而政事繁剧,刑部和大理寺甚至因为一桩案子的判决闹到了他面前,耽搁了很一会儿。
何况今日周曦告假,没有他的丞相协理,案头的公务都骤然多堆积了许多,好处当然是不必担心周曦做什么手脚,却也实在太过费神。
待到将将处理完政务,都已经是二更天了。
他想着实在是太晚了些,不论是去郕王府上还是把聂琪找来都已经不太合适了。
隔日早朝周曦还是告假,皇帝叹了口气把自己埋进了奏疏堆里,想着这回也没把人弄伤,怎么就这样娇气。
先前和容卿做得那样抵死缠绵,隔日起来也已是活蹦乱跳的,还是自己不放心,才叫他歇息几日再启程。
温卿初次承欢的时候也不过是休沐一日便照旧入朝办公。
心里正嘀咕着呢,太监忽然来报说:“陛下,郕王殿下问安献药来了。”
午后难得放晴了,天光和煦,聂铉掐着额角问:“问安献药?”想了想,想起来这些败事有余的奴才说自己是因为身体不适前日才没见小皇叔的,点了点头说:“叫他进来罢。”
看见自己面前那一堆奏疏,顿了顿,又道:“不,还是把小皇叔请到暖阁罢。”
第一百三十八章
聂琪款步进了暖阁,缓带轻裘小金冠,慵懒fēng_liú。
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锦毛猫儿似得。
恍如初见。
聂铉愣了愣,聂琪眯着眼上下打量他,笑了:“本王还当陛下如何抱恙呢……乍一看陛下红光满面,原来是伤了。”
眼神略斜,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聂铉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耳垂上的牙痕,又想起昨日回宫沐浴的时候,肩上那一排牙印子和背上的血道子吓得宫女摔了银盆的事儿,有些无奈地咳了一声。
聂琪落落大方,施施然全不避讳,笑着说:“本王怎么没想到?那时候就该好好咬你这不肖侄儿两口。”
聂铉已经屏退了众人,闻言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地说:“岂止是两口……”
说着却又觉得尴尬。
聂琪眼若桃花,眼神却干净得高逸,脱胎换骨一般。
他这番欲言又止,聂琪便又笑了,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懒洋洋的:“难得陛下竟还避讳呢……以往对我做的那些事,忘了不成?”
他说得这样坦然,反叫聂铉觉得窘迫起来。
那些事确实都是他的不是。
皇帝低垂下目光,回味着那样分明的迁怒,再对上聂琪坦荡的眼神,一时默然,想了想问:“小皇叔不怨朕么?”
聂琪答非所问:“想见你,便来了。”
“想见……我么?”聂铉喃喃地复述着,心里五味杂陈。
不止是属于聂铉的那一部分。
他又想起了久远之前的那个男人,一般的fēng_liú,但那个人的影子已经和聂琪完全分开了,他却不知道聂琪眼里看着的到底又是谁。
聂琪笑得眉眼弯弯看着他,并未接话,倒用手指捏了捏耳垂,示意着问:“周曦?”
聂铉愣了愣。
聂琪啧了一声,比了三根指头:“他这可都告假第三日了。皇侄儿,你是年轻气盛,他周大丞相今年都三十有三了罢?这些事可还是得掐着点。”
聂铉忽然就有了眼前这人确实是自己叔父的认知,敛了颜色一本正经地道:“小皇叔胡说什么,朕与丞相君友臣恭,哪得……”
对上聂铉含笑清明的眼,便说不下去了。
揉了揉额角道:“朕已经很掐着了……”
聂琪笑得直不起腰来,良久才停下,从旁边果盘里拿了个蜜柑慢慢剥着。
聂铉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便也只是看着他。他的小皇叔生得好看极了,莹然如白玉雕琢出的手指映衬得那橙红的蜜柑都仿佛瑶池鲜果,他看得出神,聂琪站起身来,剥了一瓣柑子喂到他嘴边:“想吃便说,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做什么?”
聂铉衔着那瓣柑子,慢慢地吃了,许久,又问道:“真的不怨么?”
聂琪笑着摇了摇头,又剥了一瓣蜜柑喂给他,反问道:“气出够了没?”
不待他言语,自己也吃了一瓣蜜柑,咬破了尖尖细细吸吮着,慢慢地道:“那日你曾说,那个默默孺慕,含情看我,温柔待我的聂铉已是死了。”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蜜柑含在唇间,清甜微酸的汁液流溢在唇齿间,却颇有些食不甘味的意思。
聂琪却仍旧含笑:“可那又如何?当真厌恶憎恨于我,会对我做那样的事么……再者,倘你不逼我,我或许……也不会知道,原来我是这样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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