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见惊蛰一次,结痂的伤疤都会再狠狠地疼一次,一次比一次让人受不住。
为了打消惊蛰的念头,寻得一份清净,也为了打发一个人的时光,让家里多点活气儿,他和一位携母上学的贫困女大学生谈了条件,问愿不愿意和她定个协议,她无需再出卖廉价劳动力,为学费和生计发愁。倪瑞给她和她的母亲在学校附近找个住的地方,四室一厅的房间,他占其中一间就好。他会另外资助给她一笔钱,只需要她秘密扮一下他的妻子,偶尔做做饭,收拾收拾家里,给他一点家的热闹和乐的感觉便好,他不会动她一指头,不会把此事公开免得有损她的名誉,但会用对待妻子的方式对待她,像对待岳母一样对待她的母亲。
女孩欣然同意。
天长日久,越来越像一家人。
女孩的性子日渐古怪,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玩些易识破的小花样,阴谋阳谋一套一套,老太太也跟着凑热闹,目的很明确,非要把他们这假伴侣变成真夫妻。倪瑞不闻不问,不置一词,女孩大学没毕业,肚子竟然大了,赖上了倪瑞,把他们假扮夫妻的事情换了种说法闹得沸沸扬扬。
倪瑞被“负心汉”了一回。
倪瑞问女孩还能不能履行合约,不能协议就取消。
女孩忙不迭说再不会惹他生气。
倪瑞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对女孩的做法极为反感。他没再计较,大概是因为对她肚里的孩子怀了些不明期待,每次陪同产检一颗心都悬着,日盼夜盼,为取名字绞尽脑汁,数着日子算预产期。
担心女孩产前抑郁,对胎儿的发育不利,他学了不少孕期知识,扮演了一个尽职尽责的准爸爸。
等到孩子出生了,他成天抱着哄着,满脑子都是孩子,一刻不见都想念得紧。
和女孩的协议期限是四年,四年期限一到,他揣着诸多不舍要把他们三人给送走。
女孩梨花带雨讲四年的情分,倪瑞不动摇;女孩的母亲大闹一场,惊动了倪先生,倪瑞不为所动;女孩拿伤害孩子要挟,倪瑞仍无动于衷;女孩擦干了泪,说面临毕业找工作,还要喂养孩子,日子艰难,让倪瑞开开恩,多留他们一段时间,倪瑞言辞拒绝,另给他们找了住处,按约定给了他们最后一笔钱,建议女孩去找孩子爸,一家人好好过。
不欢而散。
四年下来,倪瑞落得个硬心肠的名声。
别人说什么,倪瑞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在意了。再在意太多,保不齐他的抑郁旧疾会复发。
分分合合,有人路过,但到头来倪瑞终究还是一个人。
倪瑞回到他跟惊蛰一起住过的家里,做了两面照片墙。
主卧是两个人穿西装的摄影套系,他自己睡的次卧,挂满了他跟惊蛰的婚纱照。淡粉色背景,纯白羽毛,一字肩浅色婚纱,笔挺的深色西服,满满的回忆。
一睁眼就能看到惊蛰的笑脸。
六年空缺好似不存在一样,都被回忆填满。
只有偶尔几次,会在早晨醒时来期盼夜幕,睡前闭眼时期盼黎明。
不去想后半生是不是需要一个人过就不会太难过。
一个人的电影,再好看其实也不好看,尤其是经历过两个人的电影之后。
每年惊蛰的“假生日”,倪瑞会买个蛋糕,点上蜡烛,许些愿望,一口气吹灭。
第六年的生日,倪瑞想去关雎山公园上走一走。
关雎山公园又叫九鹭山公园,因九鹭遗址而出名,公园里植物种类非常多,最有名的是里面人工湖及湖里的人工岛。岛和岸由木栈道连着。木栈道两侧修了些“凸”字形的桥头延伸到水面。
也不知从哪里传起的,在长且窄的木栈道上走过的情侣,感情路会像长瘦的桥一样“长寿”,因此瞧上挂了许多许愿牌,公园管理员屡禁不止,干脆搞成了收费的。
从岛上的茶馆一览公园美景,尤其是隔水相望的音乐喷泉,沁人心脾的清爽感,让人心生宁静。
惊蛰说过,他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出生的,有想过在关雎山公园过生日。
不过是无心的一提,倪瑞想起来了,就想帮他实现。
木栈道上都是成双成对拍照的情侣,自己一个人提着生日蛋糕走过,招来一片注目。倪瑞脑补,要是他再捧束花,那场面会更精彩。
什么精彩都不如在岛上的茶馆撞见惊蛰精彩。
惊蛰正在给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喂水果沙拉。那小女孩儿长相精致,大眼睛长睫毛雪肤红唇,要不是阳光把她的发色给染成了柔和的栗色,那她就是当之无愧的白雪公主真人版。
在倪瑞看见惊蛰的一瞬间,惊蛰也看到了他。
转身走不合适,上前也免不了尴尬。
惊蛰成熟许多,身量骨骼已然长开,长硬,单看着他,倪瑞就止不住想笑的冲动。但看见他身边的小女孩,他就笑不出来了。
倪瑞挑了眉梢,不知如何安置拎着蛋糕的右手。
惊蛰似乎比他更无措,看着倪瑞手里的蛋糕,眼里的光亮晶晶地转动。
“娆娆,叫叔叔——”
“叔叔好。我去给叔叔叫杯饮品顺便洗洗嘴巴,一个人去就可以。”
惊蛰碰碰娆娆的肩膀:“娆娆真棒!自己慢点。”
惊蛰把倪瑞手里的蛋糕接过来,拉好椅子。
“谢谢”倪瑞坐下,环顾了风景,“强大的基因不容小觑。你女儿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说话带老练劲儿,真让人省心。”
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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