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咏绝望地将脸埋入了双手之中。
他真的没那么无所畏惧。
两人依照容澜的指引,刚来黔地没几日,便又重新返回了天行门所在的蜀中。他们确信,这一次一定能够寻到更多与玄螭有关的信息。毕竟玄螭中的一把已经找到了,另一把自然也不会距离这里太远。
虽然容澜没有明说,不过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他与另一把玄螭的所有者必定是认识的,而且极有可能还与那个唤作青墨的人有什么关系。若什么时候能够将两把玄螭都凑齐,早晚能够得知青墨的去向。
“贺师兄,我们就这么干走好没意思啊,你跟我聊聊天呗。”
两人原本依样沉默地走着,不想卫则忽然兴意大发,非要拉着贺咏同他一起说话。贺咏强作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心内则是翻腾不已。
他向来不喜无用之语,也说不上善于言辞。他总觉得,同他说话比什么都不说还要更没意思,不过如今卫则主动找他,他自是不愿置之罔顾的。
“子戒想同我说什么?”他平静答道。
卫则想了想,灵光一现,兴冲冲道:“我记得贺师兄之前不是跟我说过我们门主和那个青墨以前关系特别好的嘛,还被合称为什么……‘墨涛’来着。贺师兄,门主还有没有告诉你有关他们两个的事啊,你再给我讲讲好不好?”
贺咏闻言,不禁有点无语。
上次是谁口不择言说什么“肖雪涛他是个什么东西”来着……?
贺咏摇了摇头,将头脑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赶出去,轻吐了口气道:“其实门主也没有告诉我很多有关他们的事。毕竟是他们二人的私事,我也不好多问。”
“可是贺师兄你总该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吧。”
卫则撇了撇嘴,明显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贺咏也是极其无奈,他不是不愿说,是真的所知不多,即便卫则感兴趣,他可是对这些八卦云云兴味不高的。
眼见着卫则垂头丧气的模样,贺咏终究是心软了。他在将话语转述给别人听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地将别人随口说的闲话直接略过,实际上那日肖岸还是在无意间透露过不少与青墨的过往琐事的。
贺咏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唇角,徐徐启唇。
“门主曾对我说过,青墨年少时起便嗜酒如命,尤其钟爱梅子烧酒。每每两人为某些原因几日分别,再相见时必定要带上梅子烧酒,两人豪放痛饮,爽快至极。”
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虽然依旧是保持了他言辞简练,无甚修饰的风格,卫则仍旧是听得入神,还在催促他继续往下讲。贺咏无奈,尽管实在是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可说,也只得继续讲了下去。
“青墨酒量很好,通常来讲都不会醉。只是他偶有几次醉了,便在门派中放声大叫,口出狂言,还对门主有过些不端之举,惹得前任门主十分恼怒,将他重重责罚,禁闭三日。谁料想此人死性不改,下次仍是不长记性,非得将整个孤尘门搅得鸡飞狗跳才罢休。”
贺咏说至此处,有意斜眼瞄了瞄身旁的卫则,借此影射他醉酒后那些狂乱的举动,可卫则仍旧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反而对贺咏说的话越发感兴趣起来。
卫则睁大双眼道:“不端之举?!这青墨究竟有几个胆子,居然还敢对门主做些乱七八糟的事。话说那不端……是怎么个不端法?”
贺咏:“……”
他是真的无言以对了,他之前怎的从来不知卫则原来是个如此喜欢打探别人私事的性子?
“我怎的知道怎么个不端法,门主既然不愿说,大约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吧。”半晌,贺咏略有僵硬地答复了一句。
实际上他内心的真正所想是:再怎样不端,也比不上你厚颜无耻。
卫则似是也意识到方才自己那番话的确有些失礼,不免有些难堪地哈哈笑了两声,抬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也对,哈哈哈……”
贺咏重重叹息几次,继续面朝前方行去,可过了一会儿,他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思忖片刻,一转头便对上了卫则直直盯着他的双眼,那双明亮而年轻的眸子里含着一种极度炙热的温度。
“子戒?”贺咏被他盯得发毛,有些心虚道。
“贺师兄,我在想,如果我们也能像墨涛那样相处就好了。”
刹那间,贺咏只觉心口一阵轻微的激荡,涌出了一股难以描述的滋味。
他有点开心,因为卫则总算开始直面两人的感情了,至少证明不是他一厢情愿;他也有点失落,因为墨涛是真正的挚友关系,同他所认为的他与卫则之间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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