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澜变了,他亦然,两人早已回不去以前,再也无法如同兄弟那般亲密无间地相处。
唯一没变的,也只有那将整个天行门浸满暖色的晚霞而已,然而这晚霞,也不晓得两人还有没有机会再一同看见。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那紫麟山上猎杀赤天蛛,那样流畅无隙的配合,以及容澜对他尖锐刻薄的奚落,总算是让他找回了一点多年以前的感觉。可惜的是,两人穿着不同的服色,甚至都没有一人用到天行门的玄功。
真是太讽刺了。
那天他大概是耗尽了这辈子的勇气,才会对容澜说出那段堪称疯狂的话语,容澜回应他的,却只有一阵痛苦的呛咳,以及从唇边喷薄而出的血液。
容澜只说了一句,那个请求根本就没有意义。
虽然容澜死活都不肯说究竟是什么让他病到那种地步,但他确确实实已经活不过一个月。
容澜自己没有用来治病的药,而秦芸给他的,他又不肯吃。
他为何总是非要把持着那般无谓的倔强……
一个月,说短也不短,说长也真的不长。或许紫麟山那回,是他们二人能见的最后一面,最终却是谁都没能留给对方一句好话。
追悔莫及又能怎样,还不是无济于事。
而他一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机会弄清他对于容澜的感情,容澜则几乎是什么都没有说。
或许容澜真的非常恨他,恨到再也不想见他,恨到甘愿与整个天行门为敌。
难道仅仅是因为七年之前他在五行宝殿说错话?可是在处刑后那些表现又为什么……
就如同在口中含了一枚涂了糖霜的刀片,最初的确是被刀刃的锋利划得生疼,可当糖霜在口中化开时,那甜味就逐渐让人忽略了疼痛,然而最后糖吃完了,才意识到口舌还是被割得鲜血淋漓。
而且最后流的血,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止住的。
任羲翎忽然就觉得非常孤独,那边贾遇和容湘的笑语听来也是尤为刺耳,就仿佛天地之大,仅有他茕茕孑立。
“任羲翎。”
耳边不远处蓦地响起了那个熟悉的豪迈而英气的声音,任羲翎终于将自己从那些混乱的思想中强行拉拽出来,扭过了头。
“哥。”
任羲羽又向前了一步:“在想什么?”
他望向任羲翎的视线平平淡淡,恍若不涵盖任何感情,又好似涵盖了太多感情而让人辨不清晰。以往任羲羽都会很亲切地习惯性将手臂搭在他兄弟的肩上,可不知从何时而起,这个动作就渐渐地消失了。
而最近兄弟俩的见面次数,似乎也少了很多,两人可以说平日里根本就没什么交集。
任羲翎稍稍垂了头:“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情罢了。”
任羲羽皱眉道:“你似乎总是在想一些无关紧要之事,有这时间还不如干点有用的。”
任羲翎闻言不由失笑。
“我自是不愿这样无所事事,可我现在又没法修炼,也没什么有用的给我干。”
任羲羽无言地望了他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道:“我知道,爹都告诉我了。”
话音一落,兄弟俩又是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长期不见面,果然会让两个人彼此生疏,且不说还是两个亲兄弟,彼此之间似乎都忘了该怎样相处了。
过了一会儿,任羲羽突然道:“说起来,咱们兄弟俩可是有许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是。”任羲翎回答,心想着确实如此。
“其实,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聊聊,”任羲羽继续说道,语气中很意外地有一点踌躇的意味,“这里人太多,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可好?”
任羲翎也是这么觉得,兄弟俩难得能有一次正经谈话,被外人听到终归是不太方便的,他略略思索,有了个自认不错的想法。
“不若去我的房间吧,那边还算僻静。”
任羲羽眼前一亮,似乎也觉得这个注意不错,正欲同意,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那样,眼睑微微地压了压。任羲翎见他神色陡转,立刻也明白了。
他大约是在介意那间房以前住过容澜。任羲羽和容澜两人的关系从来也谈不上好,尚且不提他至今对孙迁替容澜挡暗器致死一事仍心存芥蒂,七年前在五行宝殿中两人还针锋相对了一遭,那段记忆,放在谁身上都断然说不上愉快。
而且大概所有人都对那件事没什么好印象,至今都没有别人愿意再搬去那间充满了不祥之气的房间,他们担心自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沾染霉运,因此七年以来任羲翎都是一个人住。
不过他却不在意,而且还有点暗自庆幸。同某一人住惯了之后突然换人,绝对会很不习惯,甚至有可能会产生些排斥的情绪。
任羲翎见他哥哥的脸色不好,有点尴尬地圆场道:“哥,你在意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他早就不在这儿了。”
任羲羽的面色还是有些勉强,不过他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地方,也只得从了。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无聊的话题,很快就绕到了弟子们的住舍区。
那房间仍旧是被竹林悠悠围绕,只是在秋日里竹叶亦少了几分油绿,多了些萧瑟之意,原本的清幽意境变得有点凄清。
任羲羽在那房间门口踟蹰了很短的一瞬,很快就定神下来推门而入。
说起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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