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临川见众人都讪讪闭了嘴看向自己,摆摆手,“没事,随意聊。”已经过去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知道窦临川不会跟他们客套,几人这才重新接上话头。
有人纳闷:“他都跟临川好了十年了吧,想偷人也该早偷啊,都老夫老妻了这叫什么事儿。”
“就是腻了才出轨呗。我还警告过那小子,不听。”陈望不以为然,轻蔑说道:“一开始我就不喜欢那个季涧,说话滑不溜秋的一看就不老实,要我说窦临川就是该,让他别答应还非说只是试试,一试就试十年,栽了吧。”
见枪口转向自己,窦临川无奈,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干脆默默给自己倒酒喝。
张骥挠挠头,颇有些抱歉,“哎呀,这样想起来当初还是我给向吕的季涧联系方式呢,该不会……是我把他俩凑一起去了吧?”
陈望见不得他那副蠢样,直翻白眼,“他要是真想出轨,你以为你这样的呆逼就能阻止得了。”
“嘿!骂谁呢!”张骥怒。
另一人笑道,“你要是觉得对不住临川,就自罚三杯再给他跪下磕三个响头呗。”
其他人哄笑着鼓动他,“这主意不错!”
“哈哈哈快去快去。”
“滚滚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窦临川靠在椅背上由着他们闹,心思也松快不少,在张骥傻乎乎真过来跟他赔酒的时候,他略为无语,还要劝张骥,“别放心上。”
张骥乐滋滋坐回去了,被其他人好一通笑。
中途陈望凑过来跟他咬耳朵,“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坐我这儿帮我照看一下丁翎。别让他喝多了。”
“他是你谁家亲戚的小孩?”
“他是……”陈望正要说话,女友又打来了,只好向他示意一下,起身出去了。
窦临川就坐到陈望的位子上,他看了眼丁翎死死揪着衣角的手,准备硬着头皮去搭话,不让对方觉得在这太沉闷。
却是丁翎先开口,“请问……你、你刚刚分手?”
窦临川拧了拧眉,觉得他问得有些唐突,为了不让气氛落入冰点,还是答道:“嗯。”
谁知却听见一句特别特别小声的:
“那我能追求你吗?”
窦临川:“……”
要不是看见丁翎从脖子红到脑门,想盯住看他又不敢的心虚样子,窦临川还以为是自己酒喝多幻听了。饶是窦临川再持重也不免有些哑然,正常情况下,谁会在听说别人刚结束十年的感情时,立刻表示我要追求你……?
“不可以吗?”丁翎见他半天不说话,脸色由红转白,一双秋水剪瞳似的猫儿眼里透出的那股惊惶失措,叫人看了心生不忍。
可窦临川并不是容易动摇的人,他张嘴正想婉拒,丁翎却像看穿他的意图,抢先堵住他的话头,“如果你要拒绝的话就别说了。”
“……”那就不说吧。
丁翎却低下头不要命似的开始一杯接一杯灌酒,窦临川禁不住有些头疼,陈望才说别让他喝多,这会儿人就因为自己找醉,万一这小孩儿是陈望的表弟堂弟之类的,把人喝坏了可不好交代。
窦临川无计可施,只得去拦丁翎的酒杯,手伸过去时,啪嗒啪嗒几颗泪珠子就顺着对方尖尖的下巴,滴到了他手背上,还溅起几朵小小的水花。
……不是吧,怎么就哭了?
还好另外几个朋友正聊得欢,没注意到这边,不然肯定要质问他怎么把人弄哭了。
工作上出问题窦临川也只会困扰一点,季涧爱闹却不爱哭,所以此时破天荒的,窦临川头一次体会到某种堪称焦头烂额的狼狈感。
“我去下洗手间。”丁翎匆匆扔下一句,站起来就大步往外走。
其他还在侃大山的人见了,也不在意,纷纷说,“这里洗手间可不好找,他知道在哪吗?窦临川你引他去一下。”
“……”很想拒绝又不知道从何拒绝的窦临川。
出了包厢门已经看不见丁翎人影了,窦临川皱眉,别是真走迷路了吧?这间私人酒吧虽然客流量不多,但如果冲撞上什么人也不好。
他来来回回找了几遍,终于在一个楼梯转角听到细细的抽噎声,对方像是在通电话。
按理他现在应该走远一点等丁翎打完电话,或者提醒一下对方他在这里,但他就是鬼使神差地停下了步子。
“我刚刚说了……”
“他不说话…我觉得他不肯答应……”声音带上了哭腔。
“可是我不敢再问……”
“他看起来太凶了……”
看上去很凶的窦临川:“……”
像是无意间把一个邻居家的乖小孩欺负哭了似的,窦临川心里竟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内疚。
他低咳一声,装作刚刚到似的,开口:“丁翎,你在这里吗?”
然后听到里面一阵手忙脚乱的窸窣声音,好一会儿丁翎才慢腾腾走出来,视线到处扫就是不敢对上他,两只眼睛和鼻尖还是红的,眼里面铺着一层潋滟水光,陡增艳色。
窦临川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人,眼前这个人刚一见面就荣登榜首。
丁翎蹭着墙走到他跟前,如果不是方才他说要追求他,他会以为对方十分怕他,想到刚刚那句“看起来很凶”,窦临川默然,对方好像确实有些怕他。
丁翎把手机递给他,声音细如蚊讷,“陈望说,让你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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