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拿起了案上的银刀率先在烤羊的右腿处割了下去,一片酥香流脂的羊腿肉便在刀锋所过之处落在银盘中。
“夏相公尝一尝这羔羊肉,虽然经过了一冬,但却是专门饲养,并不似寻常羊肉骨兽肉薄,无论味道还是口感都算得上层了!”
在京的达官显贵们口味都已经被优越生活养的十分刁钻,酒菜的花样也比唐初之时多了不知多少倍,就算一道普普通通的羊肉都要用几十种香料佐餐。所以,夏元吉并不觉得羔羊肉烤出来以后有什么独特之处,但因为是秦晋亲自为他割得,便郑而重之的咀嚼了一起来,只见他花白稀疏的胡须随着咀嚼的动作向下颤动,脸上也露出了颇为享受和逾越的表情。
片刻之后,他才咂巴着嘴,意犹未尽的说道:
“老夫吃过的烤羊已经数不清了,像今日这等初入口时不觉独特,细嚼起来却回味无穷的,还真是头一遭。”
紧接着,秦晋又将片下来的另一块羊腿肉放在了第五琦面前,第五琦也是腹中馋虫大动,夹起来便放在口中大嚼。他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就连吃肉的动作都要快了许多,虽然失之于文雅,却是令人看了食欲大增。
“如何呀?”
夏元吉品评完毕,扭头便瞧向了大嚼的第五琦问道。
第五琦口中羊肉尚未下肚,便说道:
“下吏吃肉但能香而果腹便可,至于其中三味,却是,却是说不清楚!”
闻言,秦晋和夏元吉都哈哈笑了出声。笑毕,夏元吉又问秦晋:
“只不知大夫这羊肉是如何烤制的呢?又加了何种香料?敢情大夫告知,下吏回去也使府中仆役如法炮制!”
秦晋不清楚这羔羊是如何烤出来的,便将招手让侍立在门口的秦玳过来。
“夏相公问你,这羔羊是如何烤制的啊,又加了什么香料?”
秦玳见自己烤制的羔羊得到了赞誉,心中自是欢喜的很,便有些得意的答道:
“俺这羔羊肉,烤起来十分简单,只须收拾干净,便将粗盐在羊身内外反复涂抹均匀,然后直接架在文火上炙烤两个时辰……”
说到此处,秦玳又有些卖弄的提高了音调。
“最关键的也就是这火候,过一分便烤的干糊了,少一分就熟而无味……”
见他说起来便滔滔泛滥,没完没了,秦晋干脆的制止了他的卖弄。
“好了,好了,无非是烤肉以至简为王道,我们知道了,去一边候着吧!”
被训斥了几句,秦玳也不郁闷仍旧笑嘻嘻的回到门口的位置站岗。
夏元吉和第五琦看的颇有些惊讶,秦晋手下的将军似秦玳这等能做到中郎将的,并不多,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可他依旧像是个小厮一样,奔走侍奉,非但不以为耻,还以此为荣,看来当真是御下有道啊。
当然,夏元吉和第五琦并不十分清楚秦晋五家奴从军的事情,直以为秦玳与秦晋同性不过是巧合而已。
“秦大夫用人不拘一格,神武军中将校多是年轻一辈,却勇悍令人瞠目,谚云长江后浪推前浪还真是如此!”
比起夏元吉如此明显的恭维的说着话,第五琦则双手并用在焦香的羔羊身上快速片割着,一片片羊肉很快就堆积了满满的银盘。看起来就好像饿了好几天一般,吃起来也狼吞虎咽。
这般吃像看的夏元吉一阵皱眉,他向来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包括在政事堂办公时,每一餐都要专门由府中奴仆趁热送来,然后趁热吃。可不像寻常官吏随便吃点政事堂厨房做出来的食物。
现在看到第五琦如此吃相,便忍不住说道:
“第五相公好歹也是领一方国政的宰相,这吃肉却还是像饿殍一样,狼吞虎咽……”
第五琦算得上是夏元吉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平素里说话时也相对随意,再者第五琦的关注点都在具体政务上,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并不甚在意。
更何况他的权力都来自于夏元吉,因而除了国事争论时,态度都恭谨的很。
只见第五琦将手的油脂在烤饼上擦了擦,又就势咬下一大口饼子大嚼起来,直到咽下去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实不相瞒,下吏从昨晚到现在还滴水粒米未进呢,正好烤肉烤饼,吃个痛快……”
闻言,秦晋却没是心中暗叹。这个第五琦的争斗之心并不比别人差,但他却有一点要胜过寻常官吏,那就是懂得以政绩作为立身为官的根基,并不似寻常人只知道一味的媚上巴结。
能够勤于政事,这是他异于常人的地方,在人浮于事的唐朝中枢也并不多见,甚至可说是鹤立鸡群的。
“听说盐铁一事,已经打算在入夏以后往江南推广了?”
将盐铁之权收归朝廷中枢,是迫于财政压力巨大的情况之下做出的决定,在半年之内就以盐铁税冲抵了中枢庞大的开销,这固然是一个敛财的善法,但第五琦的能力和责任在其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最初之时,盐铁收归中枢只在关中和蜀中试行,直到初见效果,才逐渐推广到了山东和河东等地,之所以没有急于在江淮一带推广,还是因为那了局面比较复杂,高适等节度使的态度比较暧昧,如果强逼很有可能激起乱子。
而现在的情形则大不相同,韦见素以使相的资历宣慰江淮,高适、来瑱等人纷纷一改从前的抵触态度,服从朝廷调遣,分赴其他边镇继续做节度使。
如此一来,朝廷的巡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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