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凶狠的天香,顿时吓得呆若木鸡。
冯素贞对这样的天香也有些意外,忙上前安抚桃儿道:“你不要害怕,照实说就成了。”
桃儿心里委屈,抽抽搭搭地说:“杏儿说,自打洞房之后就没见到驸马与公主……同床,她替公主担心,所以去给驸马抓、抓有用的药去了。”
天香沉着脸:“谁说的我们不曾同床?难道你们每夜趴在窗口窥探不成?!”
桃儿忙辩解道:“不、不是,是公主驸马大婚的那天晚上,公主出来要了水,而后就再也没要过,所以我们两个才猜……”
天香那天晚上不是睡着了么,怎么还半夜要过水?冯素贞尴尬之余,又觉得奇怪了。
天香没空去照顾冯素贞的感受,搭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握得指节发了白。
正此时,一个小厮在门口禀报道:“公主,驸马,门外有个老乞婆送来了一张纸,说是府上走失的人掉的。”
天香霍然起身,高声道:“去,去抓住那个老乞婆,快去!不要让她跑了!”
冯素贞悚然道:“天香!”她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天香来不及解释,只是急切道:“此事定有玄机,世上没有巧合。”话音落下,她便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施展轻功追出府外。
公主府并不临街,她很轻易地看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却并不佝偻,甚至健步如飞的身影。
她冷冷一笑,没有追过去。身后的家丁已经追了出来,天香摆了摆手:“不必了,放她走。”她回转了身子,看到冯素贞站在公主府门口,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二人不语地回了房,冯素贞屏退了所有下人,在八仙桌前施施然落座,那桌上摆着那张据说是老乞婆送来的纸,据桃儿所言,那正是杏儿打算去抓的那个方子。
“刚才那人确实不是老人家。公主,是否有什么事瞒着我?”冯素贞先开了口,平和的声音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愠怒。
天香沉吟片刻,道:“是有件事情,我不曾告诉过你。”
冯素贞见天香坦诚,那一丝火气儿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忙问:“何事?”
天香深吸一口气,道:“那个神出鬼没要红豆的老人家,是王公公的亲生母亲。”
“什么?!”冯素贞失声道,“老人家?王公公?”那样一个善良的老人家,怎么会有王公公那般恶毒残虐的儿子?!冯素贞想到自己家接二连三遭逢的巨变,都是那王公公作祟,不由得面色铁青。
天香哪里想不到她的心思,但也只能侧了脸装不知道:“确实难以置信,但确是事实。王公公这些年做了不少错事,老人家行好事收集红豆,是在为儿子赎罪。”
冯素贞沉默良久,方才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人子女纵然削骨还肉,也难报答父母恩情。”
见冯素贞问都没问就信了自己,天香心头一暖,顿了顿才道:“我知道王公公不算是个好人,但是,他也不算是坏人。今晚我要做件事情,可能有些危险,你既然是有用的,可得从旁保护我。”
冯素贞颔首:“公主所请,绍民定然从命。”
高大的朱红宫墙是前朝的遗迹,每每走在此处,便叫人自心底油然生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来。他不再像白日那般拘谨地将双手搭在腹前,而是抬起头来,如同那些有傲骨的读书人一般,端着胳膊,迈着健实的步伐,大步从皇帝高大的寝宫向自己并不宽敞的卧房走去。
他无声地推开了门,眼前是一片漆黑冷清。
一个伺候人的奴才,哪里能指望平凡人归家时候的热菜热饭呢。
他走到桌前,拔出一支火折子,狭小的房间亮了起来,他却快速地吹熄了手中火折子,大喝了一声:“哪儿来的小兔崽子,敢来杂家这里撒野?”
话音未落,他已拔出拂尘,向着书架旁掷去。
他听到宝剑破空的龙吟之声,也听到了金属削断了什么东西的声音。他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书架旁亮起了一盏灯,照出了站在那里的人的模样,他又恢复了平素的拘谨姿势,跪了下去:“老奴,参见公主。”
天香一反常态地冷漠,她没有叫王公公起身,而是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地盯着那金灿灿的冠帽。
许久,她才幽幽道:“王公公,你居然也会认干女儿。”
王公公十分镇定,哑着嗓子道:“公主,老奴没有亲儿亲女儿,自然要认几个干儿干女儿。这样,老奴百年之后好歹有个打幡儿的。”
“我说的是我公主府上的杏儿。”天香的声音微微有些干哑。
王公公口气如常:“公主,那小丫头是老奴同乡的女儿,进宫的时候,是托了老奴加以照拂的。我看她聪明伶俐,而且这宫里没人比公主您更好伺候的主子,就心疼她,把她放在您宫里伺候您了。那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才叫我一声干爹。这宫里头,好些个叫老奴干爹的呢,这是老奴的福气,也是皇上、公主给老奴的恩典。”
天香站起身,单膝蹲在王公公面前,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王公公,你通过杏儿窥探我府中事宜,使得你在我府中畅通无阻,手眼通天,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我现在没想通,你设计让杏儿走失,又让人假扮了老人家,想把我和驸马的注意力引到别处,是什么缘故?”
王公公缩了缩脖子:“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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