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时来不想他是这个来意,不免有些吃惊:“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慕小公子不是你心尖上的人,是费多少代价,受多少抨击都不肯轻易放手的人?你忽然要把他送走,是出于什么居心?况且你蓝衣社多有本事,要送他走,还用得着来求我吗?”
蒋呈衍道:“我有此考虑,正是出于对冰辞安危的担忧。他触了南京那边的逆鳞,惹了性命交关的怨怼,战事当头,我总有顾不到他的地方。况且我强留着他,此生他自由无望,我怕他生了寻死的念头。既然如此,我宁愿放他归去,放他一条生路。你派人同他接头,便是有助他脱困的计划。你且说给我听,到时候我自然顺水推舟,助你们顺利成事。”
凤时来默然。他盯住蒋呈衍瞅了许久,想从他神色中瞧出一丝半点的虚情假意来。然而蒋呈衍这个样子,是凤时来从未得见,他脸上平静甚至带些微浅笑,只是说着慕冰辞的事,眉头却有抹不平的川岚,眼中隐含泫然,分明是心痛难当。
凤时来便也觉得自己胸口隐隐作痛起来。“想不到你蒋呈衍对一个人动了心,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你这算什么,人走了,情也散了,你什么都留不住,就算你再心疼热爱他又怎么样?他不知道,别人都不知道,你值得吗?”
蒋呈衍笑叹:“怎么不值得。只要他好好的,怎么样都好。我这份心思,权当做了那护花的春泥,也不过守护他这一程罢了。别人不知道,冰辞对我来说,是我全部活过的生命。”
凤时来闻言嗤笑:“你蒋三也有这样卑微的样子,真是见所未见。全上海的人谁不怕青帮洪门,谁不怕你蒋呈衍。想不到,你也会为了一个人,做小伏低成了这样。你这些情话说给我听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冰辞,倒闹得我牙酸。我们两个大男人,别说这些腻腻歪歪的倒牙话了。营救慕小公子的计划,你还听不听了?”
蒋呈衍也哂笑。“愿闻其详。”
凤时来详细地把孔庙的安排说给蒋呈衍。这件事其实若没有别的势力插手,就不会有什么麻烦。问题就在于蒋呈帛那边。他们能派人伏击慕冰辞,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况且蒋呈衍身边,从前是蒋呈帛派人明面上盯着,现在就必定也会有暗桩。偏偏凤时来是不能暴露的。
蒋呈衍道:“到时候,我派两名蓝衣社的太保跟着冰辞一同去孔庙,你的人在后门接应,尽快离开上海,前往西北。另一边,我让蓝衣社其他人护送一辆车往浙江,引开南京那边的视线。方便你们行事。冰辞安全以后,蓝衣社的人自然会撤,你让冰辞放心。”
凤时来道:“这样可行。总之尽量搅乱对方的注意力,别总跟着我的人,这事就简单得多。只不过这事你既然来找我,我还想跟你谈个条件。”
蒋呈衍道:“什么条件?”
凤时来道:“谁不知道你蒋三爷有钱,我还能图你什么?如今你大哥表面上同意跟我方合作,谁知道他心底里打什么馊主意。你也知道同盟会穷,没钱没枪,真的打仗,也要拖南京的后腿。所以我想跟蒋三爷谈个资助,不知蒋三爷手头是不是方便?”
蒋呈衍道:“你想要多少?”
凤时来笑道:“多少算多,我倒也没数。据说蒋三爷为博慕小公子一个舒心,花钱如流水。既然蒋三爷有的是这些fēng_liú钱,资助个上千万予我方,该也不是难事。”
蒋呈衍闻言长眉一轩,却只淡淡一笑。“我从前只知道凤老板很会唱戏,如今才知道你还很会做生意。上千万可真不是小数字,尤其是现在大规模发展海空两军的阶段。不如这样,既然你们费心救了冰辞出去,我就顺带给你们一个礼物。”
“原本徽州慕氏的南方军如今还在北平边防,早先是我大哥用来夺取政权的利器,如今却为中央军排挤,为我大哥疑忌。南方军充作炮灰是迟早的事。现在国民政府和同盟会结盟,南方军就当是我与你方交好的一份诚意。我给这支军队最好的装备,把统军权还给冰辞。只要他愿意,就由他统帅与你方合作。他若是不愿再涉军事,南方军归你。你觉得这买卖划算吗?”
凤时来没想蒋呈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惊又疑道:“你这是吃里扒外,就不怕你大哥剥了你的皮?就算是为了慕小公子,你这步棋,实在是冒太大风险了。”
蒋呈衍冷静道:“这的确有风险。然而我大哥既已对我生嫌隙,有朝一日必兔死狗烹。你须知道一旦与日方开战,你我两军必须放下成见通力一致。我怕只怕你我双方政裁之人心生二念,白白葬送大好的军队。故而南方军中立,必要时,你我都该倾力襄助南方军,这才是夹缝中唯一的生路。”
凤时来并不是军政人,只是情报分子。然而他听蒋呈衍这一席话,知他原来是有这样的打算,也算得剑走偏锋,不为眼前局势所误。终于放下成见,与蒋呈衍就这个话题深入探讨,竟如得其珠玑。
蒋呈衍离去时已将近天亮。凤时来亲自送了他出门,目送他登车远去,一时神色黯然,自己一个人低语道:“他是你全部活过的生命,蒋呈衍,你又何尝不是我全部活过的生命?”
第71章 cer (71)
过得几日慕冰辞出院,仍旧住回福熙路。蒋呈衍让陆潮生安排了余落过来,做个保镖兼职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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