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子尝了慕冰辞的甜头,想也没想过慕冰辞居然也是会赖账的。等那大花子屁股上挨了一枪,被守卫拖死狗一样拖到慕岩秋面前,拼死地告饶才留下一条烂命。
慕岩秋横眉怒目狠狠一拍桌子:“你这衣服从哪里偷来的!不说实话,即刻拖出去毙了!”
大花子涕泪横流大哭:“慕帅饶命啊!这是府上的公子爷拿钱跟我换的,真不是我偷来的!公子爷要出城,答应给我三百大洋,让我穿这衣服引开军卫——那钱我还没拿到!慕帅不能杀我啊!”
花子只管撒泼满地打滚,慕岩秋既知慕冰辞已经逃出城去,恨不能把这头死猪火烤油炸了。从徽州出去一入浙江,虽也多山,路却好走很多。浙江水路通达,冰辞又是那么聪明的人,这一去再想截他,怕是不可能了。
慕岩秋气得一阵阵头痛,望着那叫花子怒道:“副官!今晚带一队人,给我把城外那破庙抄了!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有手有脚,却成天游手好闲只想着吃现成的,把他们编到苦役军去看严实了!若他们不想用劳动换口饭吃,那就直接剁了手脚,再扔回去要饭!”
慕冰辞既然出了徽州,后无追兵一路坦途直奔浙江临安。这陌路逃亡的滋味从未尝过,却越发地把他心中战火燃烧起来。策马踏出徽州边界时,慕冰辞回马远远望着来路,任凭矮脚马在原地盘桓踢踏,他只是眼中噙泪,皱眉死死望住徽州那一片苍黄山野。
或许在命途的分界点上,人都会有种宿命般的先知。就如慕冰辞在徽浙边界上神色复杂这一望,似乎是预感到这一去,从前那浮云闲散的锦梦时光,都落花流水般凋谢枯萎。而曾经最亲密依傍的人,也都如这一路狂奔往前的萧条山色,在身边一一倒退告别,如烟尘吹散在猎猎寒风中。他逆风山行,打马狂奔逃离了慕岩秋的追捕,若有一天再见面,那就是你死我亡。
悲愤能燃起斗志,但生命的底色,却早已为伤痛所染透。毕竟曾经交付的信任,也是一腔真心实意,一砖一瓦累叠铸就的。没有人能轻易就无情到,把二十几年一笔一划刻画在生命里的痕迹,不动声色完全抹去。也正因为这样,当这些柔软的痕迹全部转化成痛与恨,就比一般的怨怼更来得气势滔天。
慕、岩、秋。
慕阳和老赵共乘一马,见慕冰辞那五味陈杂的神情,握着缰绳的手冻得红肿,却又紧到发白。矮脚马原地转了几圈,慕冰辞蓦地狠狠扬鞭打下:“走!”
三人越过天目山脉进入钱塘道,一入临安就有巡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上报给了浙江将领林有先。林有先携薛庆亲到临安城外迎接,见了慕冰辞,上来就行对最高指挥官的庄严军礼。
薛庆搀了慕冰辞下马,单膝跪地两手拽着慕冰辞淌泪道:“我对不起小公子!没有保护好大帅性命!还连累小公子与我一同投靠在此,回不得徽州!”
薛庆是慕丞山身边亲信副官,慕冰辞年少时,慕丞山曾授意让薛庆任过几年慕冰辞的老师,教慕冰辞一些军队上的事。慕丞山虽不意慕冰辞接管军队,却认为男儿当英勇善战,了解些战事军情,对慕冰辞自有益处。
慕冰辞见了薛庆,一腔离散的伤心顿时又汹涌上头,硬生生忍住了,咬牙道:“谁会想到自己家养的狗,竟是会咬死主人的白眼狼。薛副官,爸爸的事不怪你。往后的打算,还请薛副官襄助我,你若对徽州旧邸尚有一丝情义,请你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手刃慕岩秋,为爸爸报仇!”
薛庆抱着慕冰辞大哭:“小公子有这份孝心,大帅在天有灵也好安息!”
旁边林有先扶起薛庆道:“薛副官好不容易盼了小公子来,应该高兴。如今大帅西去,南方七省不能无主,我浙江为表众率,奉小公子为少帅。恳请少帅暂歇临安,接管七省军队的事,容后细作打算。”
薛庆道:“是。小公子——不,少帅来了很好。大帅骤去,我等六神无主,正请少帅回来主持大局。”
慕冰辞的手微微颤抖,在薛庆肩头重重握了一下:“我来临安的事,立即通电全国。让其他六省的人知道,慕家还有我。也让我看看清楚,到底有几个将领,是真正忠诚于爸爸,忠诚于我慕家的。”
第40章 cer (40)
就在慕冰辞离开徽州时,蒋呈衍匆匆赶到慕岩秋府上。慕岩秋刚打发了那几个叫花子,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见了蒋呈衍来,面上神色也不得松懈,叫一声“蒋兄”,便只摇头叹气。
蒋呈衍见他这样,心知慕冰辞的事没有着落,也是一脸凝重:“冰辞跑了?”
慕岩秋道:“还是城外那群乞丐坏事,拿了冰辞的钱引开山门守卫,让冰辞趁乱混出城去了。除徽州总司令部,其余六省尚未得到义父西归的消息,先前与薛庆亲近的将领,只有浙江林有先。冰辞既然东出徽州,必是去了浙江。那么薛庆也一定在临安城。”
蒋呈衍亦是皱眉:“那小家伙非常聪明,困不住他,也不是你的问题。只是现在他自投罗网到了薛庆手里,事情就比较棘手。若你我能不顾冰辞死活,那直接发兵踏平了临安也废不得多少事。偏偏冰辞对你来说,是舍了身家也见不得他受伤害的人。薛庆有他在手,就等于是得了一道保命符。你投鼠忌器不敢贸然攻打薛庆,薛庆却有恃无恐必定找你的麻烦。这一来一去,你又如何能集中精力领兵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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