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刚刚开始煮的前几天都是东桁做的菜,有一天他突然问温璨会做菜嘛,温璨说会,他就提议做几道南方菜给他试试吧,他一直觉得南方菜太寡了。温璨知道他吃不惯南方口味,就着他们当天钓上来放在水缸里的鱼,想起做一道鱼头汤,不能纯南方的,加辣椒又抢味了,加点胡椒试试看吧。
隔天他们花了一个上午在做菜,其实他还做了其他几个菜,但是东桁对这道鱼头汤特别有好感,倒不是因为这道菜有多么对他胃口,他说,只是因为这道菜里有心意。
什么心意?东桁说:“你为了做这道菜苦思冥想的心意啊,看你也不是一个对吃特别讲究的人,为了我提议吃南方菜,要想即要是南方,又不能太南方,得加点辣,但是又不能让辣椒枪味,最后自己做出来的时候,觉得很满意,但是又的担心北方人还是吃不惯的心意,温璨,你是个温柔的人。”温璨笑而不语。
能吃出别人这么细致的心思,你才是温柔的人啊。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温璨没想到他不但吃出‘诚意’,还记下了‘诚意’,并在后来拍出一部那么细腻的电影。
第4章 知音
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他们断绝了跟外界的联系,专心过着日出而更,日落而息的生活。
两人除了衣服,只带了几本书过来,副导演每次来看东桁都会帮他带几本,他很快就看完,温璨也有随身带书的习惯,因为夜晚休息的时候比较长,所以他们自己的书很快就看完,交换着看,偶尔一整晚啥都不干,就坐在灯下交流,喝着老乡送的粗茶,聊着哲学和电影。他们从黑泽明、大岛渚聊到丁度巴拉斯,从海德格尔聊到胡塞尔,从莎士比亚聊到王尔德。经常一聊就聊一宿,舍不得停,舍不得睡。
经常能碰撞出火花,有时候躺在床上聊着聊着就挺身而起,两人卷着被子,坐在床上聊起来,就像两个孩子,迫不及待的分享着手中。激动地舍不得躺下,觉得自己的另一半灵魂好像在对方的身体里。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并且穷极一生都在寻找能依附的另一半。而他们不是,对艺术的追求虽然让他们内心丰富了,但是他们却成了世界的弃婴,并有永远被孤独簇拥的准备,却在这穷山恶水间,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灵魂,不是彼此依附,而是互相融合的,因为对方而让他们的灵魂完整了。
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有一个能听懂你说话的话,简直就是心灵的按摩,每一天都觉得是完满的,饱足的,世界是美好的。
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话可以说,但是也会有不想说的时候,两人自顾做着自己的事,仅仅只是沉默和安静,无需解释为何沉默,也不用顾忌对方是否会受到影响,彼此都知道,对方知道自己仅仅只是不想说话。够了。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两人都是思维跳跃的人,平日也有好友,但人跟人之间总会有差异,偶然间一个自己开心不已的点,其他人总是接不住,遇到接不住的情况多了,自然也不欲多说了。
曾经以为人本来就是孤独的,永远都是有差异的。可是现在身边就有一个人,他知道我现在说的是什么,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或者,我只是突然想这么说而已,这种感觉比种大奖的几率还低,有时会让人恐慌。
上一次开口,可能还在说天气,短暂交流两句后自然的结束了对话,让对话戛然而止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尴尬,仅仅只是都知道这对话的起义是突如其来的,无需深入探讨。既然如此,戛然而止是完全情理中的事情。
这已经让人舒服到感觉不安了,温璨有时候会半夜咋醒,疑惑自问:那是梦么?直到转头看到恣意横陈的东桁,才确定那不是,就在他醒来的前一刻,东桁还在跟他探讨电影的问题,东桁睡得安稳,从他随意的调换睡姿就知道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对所爱事物的赤子心,都能从他的睡姿中看出来。
东桁睡着的时候像个孩子,喜欢蜷着,还会翻动,完全不管身边有没有人。他会翻地翻到一半席地而坐,杵着锄头,看着夕阳,就着余晖开始发呆,随性至极。
但却是个温柔的人,是个不会让自己的随性影响到别人的人,妥帖的照顾着一同生活的温璨的大多数习惯,他对每个人都这样,除了思想三观,这种不是通过调和可以达成和谐的方面,还有原则问题,其他的他都非常随意谦和。
生活中他是个不挑剔的人,克制而谦和,真是非常迷人,越谦和的人越挑剔,因为这种人更敏感,对感觉理解得更深刻,更懂得什么会使人痛苦,什么会使人快乐,东桁与人相处的一条原则,跟他相识的人更都明白,不能让人快乐,起码不要让人不舒服吧。但是对于专业,他有他的坚持,虽看似柔和,其实强硬,因为是原则,无法退让。
他从来潇洒,就像古代的诗人剑客,手握笔剑,腰悬酒壶,便可恣意天涯。现在的他又何曾不是一个剑客,为电影仗剑天涯。真是让人羡慕啊。
葬礼一般还是需要主持人的,东桁葬礼的主持人是他生前亲自上门请求的,是一位画家,对东桁的画面审美有重要影响的人,是中国八十年代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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