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不勒斯城南靠近一条穿城而过的河边,有一片很大的宅子。
宅子的一边建在略高的河岸上,另一边则完全深入河心,直接建在了几块很大的礁石上。
原本还算宽阔的河流因为这几块礁石骤然变窄,水流也趋于湍急,而连接这几块礁石上的建筑的,则是几座规模不大的石桥。
这么一来,远远看去这几座房子就好像直接矗立在河面上似的。
这座显得颇为奇怪的宅子,就是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的家。
和很多这个时代的贵族一样,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是个对艺术有着很深鉴赏力的人。
而且如果仔细打听就会知道,这位伯爵自己就是个技艺不凡的画家,只是与他做为画家的水平相比,他的鉴赏能力更加突出和受人钦佩。
特别是在几年前,他写了一本关于艺术鉴赏方面的论著之后,很多那不勒斯艺术家已经把能够得到莫迪洛伯爵的认可做为了是否成功的标杆。
只是这么一个人,在得到了无数推崇的同时,也有着令人诟病的地方。
莫迪洛家族是世代的那不勒斯伯爵,这就意味着即便是那不勒斯国王的王宫,实际上也是建在他的领地上的。
尽管历代莫迪洛都和国王的关系不是那么融洽,可做为莫迪洛家族的当代伯爵,萨仑·莫迪洛和国王的关系是最差劲的。
这种差劲甚至是从前任国王的父亲就开始的,而前任国王只不过在位一年就躲进了修道院,所以这种与王室之间的紧张关系,又延续到了现在的费迪南国王,以致很多那不勒斯人都说,这个莫迪洛算是和国王一家三代都死磕上了。
不过这原本和普通的那不勒斯人无关,人们更愿意看到这种贵族之间的相互龌龊,哪怕其中一方是国王。
可萨仑·莫迪洛真正让很多那不勒斯人感到不满的,是他在法国人占领那不勒斯期间积极与法国人的合作。
虽然没有人站出来当面指责,但在很多那不勒斯人眼里,莫迪洛是那不勒斯的叛徒。
只是由于莫迪洛家族许久以来根深蒂固的影响依旧存在,对萨仑·莫迪洛的抱怨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亚历山大来到莫迪洛家的宅子时,刚刚赶上仆人点上第一根蜡烛。
混合着猪油和掺了干花粉末的蜡烛泛着阵阵古怪的味道,客厅里靠墙的地方则有几个摩尔仆人正大汗淋漓的不住拉动一个由几把硕大扇子组成的不停旋转的扇车,随着轮轴发出阵阵吱呀声,扇车不停的扇起股股透着热气的风。
萨仑·莫迪洛坐在靠近扇车的一把椅子里,一个画师正在给他画像,看着亚历山大进来,他只是摆摆手示意了一下,然后又托着腮一动不动。
亚历山大走到画架前,注意到这时候这幅肖像画应该已经快接近完工,已经在做补色,只是他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考验画师的功底,往往一些伟大的艺术家就是在这种时候能够做到以点睛之笔为整幅画作添上那耀人眼帘的灵气。
画师似乎对旁边有人观赏并不在意,甚至多少有点人来疯,也许是为了能炫耀一下与众不同,他忽然拿起抹布用力擦掉了一块已经补好的色彩,而是重新调色,在原本就略显深沉的背景上重新补充上一片更加深邃的黑色。
“强烈的色彩才能更好的衬托出人物的存在,“颇有艺术家气势的画师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给旁边的亚历山大解释,在又连续加深了更加厚重的背景色彩之后,他回头看看旁边一言不发的亚历山大“那么您认为用更强烈的对比是不是更好些?”
亚历山大摇摇头,说起来他虽然曾经在各种画廊里看过很多画作作品,其中更是不乏大师的杰作,可对绘画他却并不在行。
虽然在他看来如今的画法似乎依旧停留在早期依靠加深背景色彩来衬托人物的平面视角水平,可亚历山大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至少他画不出来人家的这种水平。
而且他也并不认为给别人讲解透视法是个多么好的主意,尽管似乎就在佛罗伦萨,已经有一位堪称当世绝顶之才的人物,正在试图以这种颠覆性的方式推动绘画史上的一场革命。
“您看来对艺术不感兴趣,”坐在椅子上的莫迪洛终于站了起来,他走到画架前看了看自己的画像,然后和那位画师相互鞠躬表示感谢,看着画师小心的用布盖好画架退了出去,伯爵伸手示意亚历山大随着他向位于河面一块岩石上的房子走去。
亚历山大随意跟上去,认真的打量着前面这个人,只要他自己知道,其实他的心并不象外表看上去那么平静。
一切都是从“莫迪洛”这个姓开始,虽然一直以来都曾经设想有一天会和姓这个姓的人见面,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是这么突然,而且还是这么特别。
“来自西西里的使者,”这时候已经走过石桥走进房间的莫迪洛转过身,看着还站在桥上的亚历山大“那么说我们现在是在和一个议团,而不是费迪南国王的宫相打交道了?”
“议团是忠于国王的,”亚历山大字斟句酌“如果您是因为这个向我拔剑,那只能说您错了。”
“是这样吗。”莫迪洛似乎只是简单询问似的问了一句,然后他示意亚历山大随他走进房间。
这个建在礁石上的屋子并不大,因为礁石表面崎岖不平,地面完全是用木板搭起来的,甚至从木板的缝隙间可以隐约看到下面流过的河水。
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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