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哥这几句话一出口,吓得正蜷缩在座位上的我差点儿掉到地板上,同时就感觉浑身被一阵凉气穿过,五脏六腑就是一阵子痉挛。
完喽完喽,算是彻底玩啦!二黑哥情绪失控,要走极端,弄不好啊,他要在这节车厢里整出可怕而又轰动性的政治风波来;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也要跟着倒霉。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在大是大非面前,先别管哥不哥了,我必须得赶紧出手教训教训他。
我焦急地扭头看了看四周,还好,没看到有人注意俺俩这边。我迅速调整好坐姿,向二黑哥伸出右手的同时,五个手指使劲儿往一块捏,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赶紧闭嘴。正说到激动处的二黑哥,突然看到我手上向他发出的停止的信号,似乎对我打断他的讲演是既不满意,也有一丝的不理解,可看到我一脸的愤怒后,稍一愣怔,便不满地呵斥我道:“瞪眼干嘛,为啥不让俺说,你不想往下听了?”
“俺那个娘啊二黑哥,你……你这是说的啥话呀,你还想不想活啦?不是当弟弟的看不起你,既然队伍上把你放回来了,你就该谢天谢地抓住这个机会儿,以后不管到哪里,即便是龟缩在家里,痛改前非,隐姓埋名,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地做个农民,就是重操旧业,继续你以前的营生,继续赶集上店卖你那些狗皮膏药,从此就把你当逃兵这事儿烂在肚子里也就算了,可你怎么竟还敢在这种公众场合说出这样反动混脏的话来。”
“大兄弟你……这是咋啦?你乱七八糟地这是胡说些啥啊。俺就是想跟你说说俺心里的话,你就突突突地说了这么多,俺犯了杀头的罪了?”
我怒怼着发愣的二黑哥,压低声音斥责他道:
“你的头早该杀!像你这样的逃兵还有第二个吗?”
“这个……你啥意思?你小毛孩子知道到个啥。”
二黑哥似乎被突然发怒的我给搞蒙了,但他反应够快,一句也不服软。
“拉倒吧你,你以为我不了解咱志愿军?也只有你是逃兵,难道还有步你后尘的?打死我也不相信。”
“你不相信的事儿多啦,不能告诉你的就是不能告……诉你。你你又没去过朝鲜,你知道多大点儿事儿。”
他人都糊涂到这份儿上,还依旧顽固不化。可他话里还有话,让我不免有些惊讶,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把他的愚昧反动思想压下去。
“哦你啥意思?你是不是怕我说你,抹不开面子,感到丢人,故意撂出半句话来转移我的视线,就凭你现在所说的这些话,我可不能让你再胡闹下去,我得好好地给你上一课。”
我越听越气,话也越说越难听。在这个事关大是大非的关键时刻,我可不能退缩,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挽救他。
“给俺上课?你小子还想给俺上……上课,你算老几,你是马区长还是苗营长,拉倒吧你。”
“你先别不服气。我问你,你当逃兵还有理啊?”
“有……有没有理,俺说的不少啦,你还没听明白?算了,给你也说不清楚,你看着办吧。”
真没想到二黑哥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子。太不像话,简直是死狗扶不到南墙上去。
“你那‘英雄事迹’我早听明白了。可你那是光强调客观,你自己那套说辞谁信,鬼话连篇的。”
“咋……咋啦,俺不该说?俺说的它不是实话?”
“屁实话,也只有你说是实话。我看你没在朝鲜那边缺胳膊少腿,从战场上跑回来没被枪毙,感觉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活得不耐烦,腻歪了吧你!”
他还蒙在瓮里,还不服气。这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真是腚里长瘊子——没治了!
简直把我要气炸了。我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怒气,此时此刻,终于被他这些丧失政治原则、不符合志愿军精气神以及悖逆全国人民尊崇志愿军的话一下子给激了起来,气得我心里一个劲儿地直发颤。
“二黑哥你可别破罐子破摔啊。你要考虑说话的后果,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非常危险的,一旦出了事儿,你付得起这个责吗?”
他虽糊涂到这个份儿上,可我仍是尽量压低声音,压抑着心头的怒气,千万不能让周边的旅客听到,那可就真麻烦了。
“你好糊涂啊你,你就不怕再把你抓回去,再关你个个三年两年的,彻底反省反省,反省到死。真要是那样,我看你还有没有怨言!”
“你……你看看,俺不就是说了几句心里的话嘛,竟把你吓成这样,你还给俺上纲上线,大不了一死,至……于吗,依你那意思,那俺还不如战死在朝鲜呢。”
“关键是你没死,”我咬着牙回敬他道:“你要是死了就好了,那你就是革命烈士啦,可惜你不是。”我往他身边靠了靠,依然压低声音,道:“啥叫不至于?你这话一旦传出去,你想过后果没有?你可别忘了,这满火车上坐得可都是从东北回关内过年的人,全国各地的、各行各业的都有,好几千人呢,他们每个人可都是一个免费的大喇叭、义务宣传员,要是他们每个人把你这个逃兵还有你在火车上不讲政治的丑事儿,一路传播着带回家去,那你可真是屎壳郎坐火车——臭名远扬了;如果他们在过年之际,茶余饭后,这是一定的,再把你添油加醋般地加工一番,那你可就全国出名了,只可惜出的是遗臭万年的臭名,你说你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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