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贾政归家。
贾政交割了公务,得假一月,正好八月初三就是贾母八十寿辰,贾家上下忙碌,筹备的整整肃肃、热热闹闹。贾母因着史家的变故,病了一段日子,好了以后身子也不大利索,且时常看着宝玉三春几个发呆。贾母到底经历的多,隐隐嗅出不详之气,一个甄家没了,一个史家倒了,焉知下一个不是贾家?
寿辰热闹完,王夫人便提出与薛家过大礼的事儿。
贾母面上淡淡的:“你做主便是。”又说:“明年四月里挑个日子吧,拖到八月太久了些。”
王夫人颇感意外,但贾母不反对便好,她立时便欢喜的去筹办。
贾母也是考虑到亲事已定,无可更改,且宝玉明年满了十五,倒不如早些完婚,万一……
这日邢夫人席间吃了几杯酒,与尤氏闲话,两人在园子里走着,迎头却见假山便钻出个粗手大脚的丫头。定睛一看,原来是贾母房里的傻大姐儿。
这傻大姐算来十五六岁,虽长得粗粗壮壮,常做粗活儿,但到底不是种地的农人,皮肤白,头发黑,五官因肥胖显得略挤,但不笑的时候并不是很难看,一笑就显出傻气来。自从警幻成了傻大姐儿,就再不肯笑了,也曾和人顶嘴,却挨了巴掌,险些把耳朵打聋了。自那以后,她便越发沉默寡言,只埋头做事,没事儿的时候就自己躲着,试图再重新修炼,一直未果。其实她一直垂涎那块通灵宝玉,若是得了那玉,说不定她还有机会。然而她只是粗苯丫头,宝玉是贾家的凤凰蛋,如何够得着?若她生的清秀漂亮,许能接触到,现在这个模样……
这天她照例在这儿躲清静,却无意间拾到一个绣春囊。这绣春囊上绣着一对赤身luǒ_tǐ欢好的男女,本该让人脸红耳热的图案,她却是心头一动,若有所思。
当初警幻传授给贾元春房中术,最终使得无知的贾元春因此丧命,但房中术本为夫妻之间修炼,可男女一同受益。后来又衍变为一方受益,因为这等方法简单便捷,见效快。
警幻深悉房中术,先前也是自误,这时却想到,她可以通过房中术重回修炼之路。唯一的苦恼,便是这副蠢笨不堪的身体,她简直无法想象竟顶着这样一副蠢样儿过了几年。
“你这痴丫头在在这儿做什么呢?”尤氏笑问,也因喝了酒,故意找这傻大姐儿逗趣儿呢。
“你手里拿的什么?”却是邢夫人眼尖,上前一把将绣春囊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警幻忙做出傻乎乎的样子:“我在假山里捡到的。”
尤氏也看到了,但她是宁国府的人,这是荣国府的事儿,该回避还是要回避,于是便寻个由头走开了。
邢夫人再三警告了警幻,这才转身去寻王夫人,心里已经计划好要让王夫人丢脸。这府里看似王熙凤管家,可实际上谁知道真正管家的是二太太,王熙凤又摸不着库房钥匙,大事都做不得主。况且王熙凤如今学精了,除了像过节或老太太寿辰这样的场合,平日里总是寻个托词把对牌送回来,所以王夫人多数时候找李纨帮忙,也就越发盼着宝钗过门。
以前是王熙凤贪恋权势,又想站稳脚跟,所以心甘情愿为王夫人管家,到底她是大房的人。一旦她不愿意,王夫人也不能太勉强,毕竟不是她儿媳妇,人家有正经婆婆的。
王夫人看到绣春囊,又被邢夫人刺了一顿,气的脸色发白,跑去找王熙凤质问。
王熙凤当然不能背这个责任,一顿哭诉辩驳,把自己摘了出来。
王夫人慢慢情绪缓和下来,却打定主意要借此机会将园子里搜查一遍,任何不妥之人都得撵出去。王熙凤如何肯去蹚浑水,借口葵哥儿不舒服躲着没去,邢夫人难得为王熙凤说几句话,王夫人只能自己亲自去,又有邢夫人身边的王善保家的同行。
这一夜,别人尤可,倒是探春愤怒不已。原著里探春骂了凤姐,打了王善保家的,可此回凤姐没来,来的是王夫人,探春便是再觉恼怒不堪都不敢去顶撞王夫人,王夫人是她的嫡母,掌握着她的姻缘婚配,她疏远亲娘兄弟讨好王夫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能个好亲事么。
待王夫人等人走后,探春趴在床上大哭,一肚子的话只能跟侍书说:“咱们这样子的人家,若是从外头杀进来,一时半会儿是杀不死的,偏咱们先从里边乱了起来。他们这样抄检,置咱们女儿的清白名声于何地?外敌没来,咱们就自相残杀了。先头甄家被抄了,史家也倒了,咱们家不是低调保重,倒自己人抄起自家来。”
这一夜抄出了司棋、入画,又有宝玉身边的四儿,次日一早都被撵了出去,除了贴身衣裳,素日攒下的体己都被收了。
这一切自是瞒着贾母,贾母也的确丝毫不知请。
王夫人又特地叫来袭人,赏了她两身好衣裳,又提了月例,交代她好生服侍宝玉。袭人心中一颗大石终于落地,脸上却显得很是矜持,王夫人越发满意。
恰这时,外头突然有个婆子慌慌张张的禀报:“太太,不好了,薛家来了好多官差,将薛家大爷锁拿走了,说薛家大爷杀了人。”
“什么!”王夫人一惊。
原来是薛蟠在酒馆与人喝酒,和人起了争执,酒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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