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已墨利落地将许初然的双手包扎妥当,而后凑到许初然耳边,试探着道:“我助你将这纸人烧了可好?”
“烧了?”许初然下意识地低喃了一声,不过须臾,他猛地提声道:“烧不得!”
“为何烧不得?”沈已墨含笑着道,“她本就是祭奠活人用的纸人,为何烧不得,烧了她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
许初然被沈已墨问得语塞,确如沈已墨所言,烧了纸人有何不可?但当真要烧么?
他犹豫万分,还未开口,忽然觉着右足微微一疼,低首一瞧,却是一只黑色的纸猫咬住了他的脚腕子。
这纸猫的利齿瞧着锋利得紧,但到底是由纸所制,并不如何疼,可这活灵活现的模样却吓得他面无人色,他迅速地抬起右足,直直地往纸猫去了。
在他的右足与纸猫不过寸许之时,沈已墨一把提起纸猫毛茸茸的后颈子,朝纸人笑道:“姑娘,你这黑猫倒是通晓人性。”
这纸猫想是见许初然对纸人不善,才攻击他的罢。
纸人正盯着自己的掌心,她惨白的掌心里头附着一大片许初然之前溅在她面上的血液。
方才许初然的血液溅在她肌肤上时,她周身仿佛起了烈火一般,幸而现下炙热之感已然褪去了大半,但为何会如此?
闻言,她定了定神,娉娉婷婷地走到沈已墨身边,接过纸猫抱在怀中,以指轻柔地抚摸着。
她适才陷入了沉思中,并未听得沈、许俩人的谈话,听闻沈已墨夸赞纸猫,她嫣然笑道:“小黑极为通晓人性,有它陪伴是我之幸事。”
话音落地,她陡地瞥见了许初然已包扎妥当的双手,心里头有些委屈,瘪瘪嘴,埋怨道:“许公子,你偏心得很,为何我要为你包扎,你挣得那样厉害,而这位公子为你包扎,你却应允了?”
许初然沉声道:“因为你不过是只纸人,而非活人。”
在客栈时,沈已墨因纸人惊吓了小二哥,曾说过纸人是异类,当时纸人理直气壮地道:我与他有甚么不同么?一样是双目、双耳、一口、一鼻、双手、双足,有何处不同?
但如今纸人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认为自己分明与活人无异,也不曾害过人,但为何人人皆将自己当作异类?
她沮丧万分,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不久后,有一老妪进得门来。
见纸人身上沾着血液,又见房中多了两个活人,老妪护在纸人身前,恶狠狠地瞪着沈、许俩人道:“你们要做甚么?”
老妪已近耄耋之年,面上沟壑纵横,腰板却挺得笔直,目光无年老者常见的混浊,反是闪着精光,她手中却不合时宜地抱着一纸袋肉包子。
这肉包子堪堪出笼,肉香气甚是诱人,腾腾的白气不住地冒出来,将老妪的面容拢住了大半,是以,老妪的虽作出一副护着纸人的模样,却毫无气势可言。
沈、许俩人还未出声,纸人欢喜地一把抱住老妪,乖巧地唤了一声:“婆婆。”
第73章 第四劫·第九章
沈、许俩人还未出声,纸人欢喜地一把抱住了老妪,乖巧地唤了一声:“婆婆。”
纸猫被挤在了纸人与老妪中间,自是不舒服,“喵”了一声,便窜了下来。
老妪回首,轻轻地抚摸了下纸人的额角,又对着沈、许两人厉声道:“你们做了甚么?为何在此处?”
前日老妪为纸人贴过梅花妆,便赶去邻镇探望孙女了,她怕纸人寂寞,今日寅时匆匆往回赶,又买了纸人爱吃的肉包子,未料想,竟有两个匪徒闯了进来,纸人身上更是不知为何染上了血液。
未待沈、许两人出言,纸人松开了抱着老妪的双手,转而扯着老妪的衣袂,娇嗔道:“婆婆,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并非恶人。”
老妪看护纸人已有数十年,这数十年间,纸人从未请过甚么客人来,这俩人莫非有甚么特别的?
这屋中放置着两口棺材,于活人而言,棺材应当是不详之物才是,眼前这藕色衣衫的公子非但不怕,还气定神闲地靠在楠木棺材上头,含笑地望着她,那锦衣少年倒是面色惨白,双手不知为何缠着两片衣袂。且现下天色堪堪擦亮,俩人是何时来的?难不成是在此处同两口棺材过了一夜?
老妪警惕地将沈、许俩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凑到纸人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他们既是你的客人,你身上的血迹是从何而来的?”
纸人无暇细细讲来,赶忙解释道:“那许公子受了伤,我是为了帮他包扎伤口才不慎沾上的。”
怪不得那锦衣少年双手缠着衣袂,老妪亦知晓纸人心思单纯,断然不会撒谎欺骗于她,方放软了语气对沈、许俩人道:“是老身失礼了。”
沈已墨本以为纸人所提到过的婆婆应当也是只纸人,适才他听闻纸人唤老妪“婆婆”,略略吃了一惊,一面思忖着这老妪与纸人有何干系,一面暗暗地观察着老妪,是以,他一直都未出声,闻言,才笑吟吟地道:“是我等叨扰了才是。”
许初然方才说罢“因为你不过是只纸人,而非活人。”便缩回了墙角,见老妪突然出现,又这般护着纸人,他觉着怪异非常,指着纸人,对老妪道:“她乃是一只纸人,你这般护着她做甚么?你不觉着她极是可怖么?”
老妪闻言,冷笑着道:“老身不觉得她有何可怖的,倒是公子你自以为是活人,便高她一等么?”
许初然理直气壮地道:“我并未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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