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津便道:“你快去膳房瞧瞧,先寻些吃食垫一垫。”
林浔深以为然,正要起身离开,眼见得林津低头去铺开一卷帛书,脑子便格外灵醒一回,明白过来,林津是要赶他走。
“三哥,你这里有没点心,给我尝尝呗?”林浔赖着不走了。
“没有,我不爱那些。”林津皱了皱眉,有些轻微的不悦。他急着看信。
林浔伸手一捞,趁着林津不备,将他手头的一小卷抢了过来。
“放下!”林津起身要抢,林浔却一纵身跃出了窗户,瞧着里头着急的林津得意地扬了扬眉。哼,知道沈叔说要你静养,追不着了吧……
展开信卷,林浔扫了一眼,抬头古怪地看了看自家三哥说不清是急是恼是羞是怒的通红面色,又细看了帛书一眼,这回确信了自己没有看错。信卷上打头的几个字醒目得很:“三哥卿卿如晤。”
“不许看!”林津急得不行,知道外头小刀同大剑两个指望不住,只好自己转身从门口追了出来。
林浔已然明白他抢过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但林津为了这么个东西就要撵走他,他更要看看这是哪家的小姐如此胆大,竟与林津授受书信。
但这信只得部分,剩下的都在案头,林津自己出了房来找他要信,林浔呵呵笑了笑,道:“三哥,我若是再翻进去,将剩下的一一拣出来,交予母亲如何?”
林津实在怕他捅到长辈那里,若是林父林母不肯答应,反而回味过来,连他的药也给禁了,那可怎么好!他急道:“小浔,你还给我,不敢告诉母亲。”又转向小刀道:“快给四公子取点心来,还有热茶,快去,快去!”
林浔看他这样着急,倒不好为难他了。母亲可以不告诉,这写信的人到底是谁他却一定要弄清楚的。
然而,那写信人的落款不看也罢了。他一时教这些文字的意义刺激傻了,稍顿一顿,便想起来帛书上是岑季白的字。伴读多年,岑季白的字,太熟悉。
林浔讶异地张大了嘴巴,又往下看去。“自陵阳与君相别至今,已计七十三日。日夜思念,寤寐不休。吾食不知味,温茶亦不觉苦涩。今晨见一对年老夫妇,俱已白首,相搀行路。唯愿沧桑落尽,吾与三哥亦且相伴,执手白头。吾知三哥心意,当与吾同。故虽茶饭无味,亦每餐尽备,不必三哥挂心。三哥亦当珍重,不许一丝瘦羸,他日折返,吾定手验之……”
这后头已是没有了,林浔读得这里,也是不敢再去读后头的文字,那样的话,倒显得他太……太无耻。
于是讪讪着将那卷帛书掷去案头,点心茶水也都不想再用,飞一般又出了这小院。
林津气恼着,正自无奈于不能拦着林浔,却见他弃了书信,快步离去。等他拾了那卷帛书,看到后来,方才明白林浔为何弃了它。自觉从今往后,他是没脸再见林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的时候,想象了一下满院子晾着帛书跟作为信封的鱼板那种场景,荡漾了一下下。
为了防止帛书在传递过程中有损毁,将它夹在两块鱼形竹木简中,再用线绳在竹木简上细孔中穿好,加火漆或泥封,戳印章,防止有人中途拆阅。这个,就是鱼书了。
第75章 辛煜
林浔快步走出小院,方才醒悟,这传信收信的人不羞,他羞什么?他该回去好好笑一回三哥才对。然而真惹得三哥生气,恐怕他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加之腹中饥馁,他便果真到膳房寻吃食去了。
寻寻觅觅,膳房中俱是些江州吃食,林浔捞了只梨汁炖的肋排,嚼之寡淡,便又折出膳房,令大剑去宋府传话,请了宋晓熹往奉州食肆去。这府里无人听他诉苦,他要寻一个能听他诉苦的人。
奉州食肆里有道酸汤牛肉最适合这时节,消暑又味足,酸辣爽口。那碎冰镇住的大瓷钵里,汤面上满满浮一层红艳艳的茱萸碎,青麻椒点缀其间,细细白白的豆芽就铺在牛肉底下。取一箸牛肉,卷裹了嫩生生的豆芽,饱醮了酸辣的汤汁……林浔一口咬住,连忙咽下,又急取了一箸,再次入口。
宋晓熹到他面前时,便见他活像是饿了三日似的大口吞咽。
一见到宋晓熹,林浔暂停了取菜,苦着脸嚎道:“小小,我的命好苦!”还不如鸽子命好,那些鸽子有米有肉,他却连口茶水都没有。
林浔嚎了一嗓子,将宋晓熹拽到跟前,神秘兮兮地往人耳边凑去,道:“我晓得一件可了不得的事,你要不要知道?”
宋晓熹被他凑得这样近,心跳都快了起来,砰砰乱撞。他面上红热,只强抑着让语气镇定些,本想问林浔是什么事情,但话到嘴边,便成了:“不要知道。”
林浔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脸上更显出苦相来,追问道:“你真的不要知道?”
宋晓熹掩口笑个不住,好一会儿,方道:“你说吧。”
林浔舒了口气,正要讲出那情书始末,但看着宋晓熹笑靥如花,种种思绪倒都没有了。那温热白皙的脸颊又离他这样近,便有些愣怔,下意识道:“小小,你可真好看。”
“什么?”宋晓熹愣住。
“我说你好看!”林浔又认真说了一回。
这就是所谓的“了不得的事”?宋晓熹一面觉得自己是教林浔捉弄了,一面却又是心跳得更快,脸上滚烫滚烫。他急切地转了身,道:“我先回府了。”
林浔不明所已,眼前却已经没了那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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