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冷汗直流。
“刚才你说是你自己猜的,后来又说是荀亦歌告诉你。”
凌宴险些咬到舌头,“我……”
“前后矛盾。”叶朝的目光很深,像看不到底的泉。
凌宴溺在他的眼神中,愣了三秒才回过神,立即嘿嘿笑了两声,假装坦然,“我这不是紧张了吗?一紧张脑子就有点乱。首长,我刚才说错了,其实一、二中队是精英中队的事是我们很多兄弟一起猜的,因为大家都想去猎鹰嘛!”
叶朝沉吟片刻,“大家包括你吗?”
凌宴有点懵,“我?”
“想去猎鹰的话,应该在一连刻苦训练,为什么要跟着我当一名通讯兵?”
叶朝语气平平,但凌宴听得头皮都快炸了,简直是一句说错,后面接连跟着错,若不及时打住,不知道还会牵出多少疑点。
他悄悄深呼吸一口,努力让心跳平缓下去,看着叶朝的眼睛说:“首长,我刚来给您当通讯员时,您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是吗?”叶朝想了想,是真记不得了。
“那时我的回答是,因为我崇拜您,我想跟在您身边。”说完这一句话,凌宴突然平静下来,目光真诚炙热。
因为从小到大,他对叶朝的爱慕里都有崇拜的成分,这是一句掏心的真话。
而他最擅长的,就是坦率直白地告诉叶朝——我爱你。
叶朝凝视他的眸子,神情几无波动,半分钟后微侧过身,“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
这天晚上谁都没睡好。
凌宴有些不安,拼命回忆与叶朝相处时还有没有说过什么露马脚的话,半夜起来开了盏小台灯,逐条回忆哪些有关猎鹰的细节是现在的他不应该知道的。再次躺在床上时又自我安抚,觉得正常人就算有所怀疑,也不会往魂穿、重生这种违背科学的事上想。
叶朝辗转反侧,凌宴刚才的眼神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太像了!
若不是亲眼见过、亲手抱过爱人残缺不全的遗体,他几乎要以为看着他的是放在心尖糖。
“凌宴”不是常见的名字,重名已算稀奇,居然连眼神也出奇地相似。
凌宴竟然还知道猎鹰的一、二中队是精英中队,而后面的解释明显是在撒谎。叶朝在黑暗中揣摩着,心酸自语道:“是你回来了该多好。”
半梦半醒间,叶朝梦到20岁时的凌宴了。
凌宴浑身硝烟的味道,迷彩破了,脸上全是灰,跟炮弹似的扑进他怀里,眼里盈满泪花。
“叶朝,我回来了!我还活着,我好想你,好想你!”
叶朝捂着额头和眼睛坐起来,沙哑低沉地喊出一声“糖糖”时,眼泪打湿了指间。
这天以后,凌宴更加小心,也更加心急。
虽然决定再等半年就告诉叶朝真相,但是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在这半年之内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在一个同名同姓年轻人的身上,弄明白身体的原主人到那里去了,为将来排除后顾之忧。
他原以为既然重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都能发生,那在梦里或是其他自然灵性高的地方可能会遇到那个“凌宴”,但遗憾的是,“凌宴”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任何人、鬼、神来告诉他未来会怎样。
日子在焦虑中一天天地流逝,但是焦虑中有光。
叶朝是他的光。
单是能够寸步不离陪着叶朝,就足以令他心里溢满幸福与快乐。每次看着叶朝,喊出“首长”两个字时,心里都是亮堂的。
叶朝经常去一连,凌宴跟着去,然后混在队伍里和大家一起训练。如今他与叶朝的关系已经拉近不少,去年在靶场,他知道叶朝在身后,却不敢求叶朝指导,现在却能笑嘻嘻地凑上去,将自己的步枪递到叶朝手里,乖巧地说:“首长,我据枪姿势好像不对,您演示一下给我看好不好?”
叶朝笑了笑,立姿据枪,展示了一次无依托射击。
凌宴拿回枪,不让叶朝走,“首长,您看我打几次靶行吗?”
叶朝宽容地点头。
凌宴开了几枪,姿势不对,环数不佳——他故意的。
太了解叶朝,知道叶朝看到奇怪的据枪姿势会忍不住纠正。
果然,当他将枪放在身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叶朝,做出一副“不知道哪里有错”的表情时,叶朝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后面抬起他的手,一边纠正姿势一边说:“肩膀放松,不要绷着,刚才你太紧张了,优秀的枪手是以骨支撑,不是以筋肉支撑。这样试试,先找找感觉。”
他心里欢喜,叶朝身上极浅的烟草味飘入鼻腔,就那么轻微的一丝,就让他浑身酥麻。
情迷间扣动扳机,成绩比之前还糟糕。
叶朝没有生气,反倒和气地安慰道:“没事,再练练。刚才让你放松,不是让你把身子软下去,手抬起来,对,就这样……”
凌宴缠了叶朝一会儿,心里跟填了蜜似的。但他没忘了分寸,适可而止地停止“胡闹”,打了一枪完美的10环,转身敬礼,大声喊道:“谢谢首长!”
叶朝嘱咐一句“好好练”,就走去指导其他战士。
有次荀亦歌说:“每次听见你叫‘首长’,我都得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凌宴不明就里,“啊?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腻呗!”
“?”
“你自己没发现?”
“发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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