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还在考虑水流方向,不意间被他打断,抬起头,没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陆长荧笑道:“这也没什么奇怪,水流流向有的时候是会变的。”说着低头又看了一眼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将他的手臂从船舷边上挡开。
辛晚遭雷击一般抽回手指,陆长荧倒也不以为意,仿佛刚才的羞耻举动全不是他做出来的一样,以手背支颐,慢慢道,“或者,就是白稚泽水下,有什么变了。”
辛晚其实也这么怀疑,近来白稚泽发生的怪事太多,老灵鳌的感知也似乎全部失灵,整个白稚泽都处于一种极为不安的情态。老灵鳌对水流和水中生物的变化感知应该是最敏锐的,这段时间却像聋了瞎了一般,什么都没感觉出来。
陆长荧忽然道:“你猜小鲤鱼是怎么进来的?”
辛晚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陆长荧笑道:“因为我很怀疑你们家老灵鳌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所以通过铁丝镯上的铃铛传话,让小鲤鱼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
他遥遥指向白稚泽的入口,道:“小鲤鱼从那入口处,找了很多种办法,包括从淤泥中潜入,从深水中游入,都第一时间被老灵鳌感知,并告诫了他此处不能随意进入。这就说明,老灵鳌的感知依然十分敏锐。”
他看辛晚一脸全神贯注的样子,笑道:“最后还是青持到门口去接他的,所以这不是灵鳌的问题。”
辛晚对“青持”这个名字顿了一顿,然后点点头。
“那么水下要产生什么变化,足以改变水流流向,又让老灵鳌完全感知不到?”陆长荧弯了弯手指,逆着水流道,“不如逆流去看看。”
逆流而上是个体力活,辛晚决定偷懒,陆长荧开始划船。辛晚慢悠悠地一路摘莲蓬,摘满了一捧又开始剥,顺着莲蓬头的边缘揭下盖子,露出一粒粒青嫩可爱的莲子,又一点点剥去外皮。陆长荧眼角余光看着,很配合地张嘴道:“啊。”
辛晚哭笑不得,只得又拣去了莲芯,才丢到他嘴里去。陆长荧道:“你自己吃的不去莲芯儿?”
辛晚抿了一颗莲子,道:“不去。”
陆长荧道:“那我也要。”
辛晚怔了怔,道:“苦。”
陆长荧道:“我不管,我也要。”
辛晚无奈,便给他塞了一颗没去芯儿的莲子,陆长荧一嚼,“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道:“果然苦。”
辛晚道:“阿篱喜欢吃糖莲子,莲子裹了糖,莲芯便容易入口一些。”
陆长荧笑道:“这不会被糖衬得更苦么?”
辛晚淡淡道:“但是糖衣也会因此更甜啊。”
陆长荧笑道:“那倒也是。”
两人一时无话,陆长荧安静划着船,听着辛晚在后面剥莲蓬的声音,一时灵台清明,通体舒畅,忽然便想起幼时学艺修炼,稍有不慎便被家法打得鲜血淋漓,而那时候辛晚在做什么呢?
多半是照旧游手好闲,来回划着小船,躺着看天,坐起采莲,奔跑玩耍,储粮酿酒……他想着想着,脑海中辛晚少年时的样子一点点鲜活起来,最后如同他亲见一般,一时之间不禁非常羡慕,口中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一句话:“还是在白稚泽时最开心。”
辛晚手一颤,剥了一半的莲蓬下来,将浅色的衣衫下摆染上了斑驳绿色。
陆长荧一拍脑袋:“怎么停了,再来几颗。”
辛晚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将一颗莲子递过去,曼声道:“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注]又停了。
陆长荧道:“听着有点意思,后面呢。”
辛晚没再说话,又递过去一颗莲子。陆长荧侧过脸来凑,脸颊与他的手指堪堪擦过,微微一愣,道:“你等等。”说着含了一颗莲子,用唇摩挲他的指尖。
辛晚愠怒着收回,道:“陆长荧,你看不起我是个废物也好,觉得我不会生气,或者生气了也拿你没办法也好,咱们以后再无瓜葛就是,但你若存心与我结交,该当坦诚相对,肝胆相照,老是这般玩耍戏弄,有什么意思?”
陆长荧不答,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了把脉,又过来摸他的额头,沉声道:“你发烧了,自己没感觉?”
辛晚愣了一下,道:“没事……”他就是这一会儿才起的烧,只以为是临近中午才觉得热。
陆长荧开始调转船头,道:“不行,你又不是修仙之人寒暑不侵,逆流之处不看也罢,先回去休息服药吧。”
辛晚道:“就快到了,划到这里都不容易……”
陆长荧充耳不闻,最后索性停了手上的动作,反正就算随波逐流,小船也会按照原路返回。他将船桨从水中提起,辛晚倏然睁大了眼睛,猛地扑入他怀中。陆长荧笑道:“做什么,忽然以身相……”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着船桨爬上来的是一条玄冰碧蛇,他竟毫无提防,那碧蛇闻到辛晚身上的气息不敢再妄动,然而离开了水面已经脱水将死,临死之前竟凶性发作,尖利的牙齿不管不顾地一口咬在辛晚肩头,扭曲了几下,随即僵死。
作者有话要说:
注:引用自《遥远的救世主》
第14章 黑帖(6)
辛晚呼吸灼热,被咬到的地方却仿佛被插入了一把冰刀,寒冷的感觉从伤口处往外蔓延,一直到指尖都似被冻僵。那蛇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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