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彻道,“是一个前齐的旧人。”
“前齐?”宇文隆大吃一惊,“桑阿泰这里,竟有齐人?”
宇文彻道,“有,是朕以前的熟识。他疯了,朕让章先生给他医治而已,并没有什么土浑的……妞儿。”
宇文隆大为失望,片刻后复又打起精神,“这位故人,难道是位江南的佳人?”又自言自语道,“不对,便是那江南的佳人,不幸落入桑阿泰手中,恐怕也已是残花败柳——”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宇文彻出言打断,“朕命你追击土浑散部,你可办妥了?”
“要是办不妥,怎么敢来见陛下呢。”宇文隆不惧宇文彻的脸色,乐呵呵咧开嘴,“按照陛下所言,我带着人马,昨夜生擒了桑阿泰的左什么王,叫什么维的,这才刚回来,那人就绑在外面,他腿断了,还咬了自己的舌头,看来——”
土浑的左贤王古里维,宇文彻狠狠掐了掐眉心,“杀了。尸体扔了喂狗。朕不想看到他,一眼也不想。”
第5章
土浑灭国,宇文彻在黑水城又停留十数日,方班师凯旋。这小半个月中,陈望之的疯病断断续续发作几次,或是哭叫,或是吵闹,而他极度惧怕药碗,每次喝药,都要宇文彻强行按住,大费周章才能灌下去。
这一日宇文隆带了两名副将请见,宇文彻因为灌药,被陈望之一口咬在手腕,好在那人虚弱,也没什么力气,只是破了点皮,略有渗血。这种小伤宇文彻不甚在意,但章士澄却硬硬涂了药,裹了两层绷带。宇文隆一见到便大呼小叫,“陛下!您如何受伤了!”
“嚷嚷什么。”宇文彻瞪他一眼,“不打紧。”
“您是天子,这怎么行,是哪个不长眼的伤了陛下,我这就去剁了他喂狗。”宇文隆说着就要拔刀,宇文彻挥挥手,道,“没大事,我不是收留了一个病人么,他不爱吃药,我非要让他吃,他咬了我一口。罢了,无须在意。”
宇文隆大皱眉头,吼道,“什么?他居然胆敢撕咬陛下?!”他的两个副将俱出身西凉,一个名叫拓跋弘,一个名叫慕容青,都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闻言立时拔刀,宇文彻长叹一声,“你们坐下。我让你们来,是要讲正事,不是让你们胡乱叫喊。”
拓跋弘道,“听说陛下这里有个前齐的人?莫非是他?”
宇文彻淡淡道,“是他,他疯了,脑筋不清楚,你们跟个疯子理论,有意思么。”
宇文隆惊道,“疯子?是前几日那个夜里大吵大嚷的?”
“对。”宇文彻指了指面前的几个布墩。土浑游牧旧俗,虽然建城,依旧习惯席地而坐,整个皇宫,竟然连矮脚凳都没有几个。宇文隆大喇喇盘腿而坐,不屑道,“什么疯子,怕是装疯卖傻,齐国人最是狡诈,就说那个沈——”
宇文彻厉声喝止,“宇文隆!”
宇文隆不禁抖了一抖,他虽用西凉语,也知自己行为不妥,连忙跪下,“我错了,您不要生气。”
“阿隆。”宇文彻面色阴沉,“朕最信任你,原以为你能理解朕的苦衷,没想到……就连你,也不明白朕的意思吗?”
西凉与前齐,敌对杀伐,互不相让,战争连绵已有百年。宇文彻将两国统一,迁都建康,引发凉国上下强烈反对。宇文彻力排众议,不但定都建康,更重用一批齐国的旧人,予以高位。宇文隆嗫嚅,“那个,就是,我们好多人都抱怨,说陛下未免也太、太偏心了些。”说着,瞧瞧用眼角窥视宇文彻的脸色,拓跋弘和慕容青跟着跪下,埋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一声。
“好多人抱怨?”宇文彻居然放缓了表情,“阿隆,你说一说,都是谁抱怨?我又哪里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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