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六下午,清款公司的人又找上门,还是那几句“付天宇在不在?”“真的不在?”“看见他进来了?”但好在比上次文明很多,只是在前院门前问了一通后走了。
意外的事发生在第三天,周日中午,付简兮接到了清款公司的电话。
“付天宇在我这儿,来谈谈。”一个男人声音,缓慢沉稳。
付简兮微怔,以为是诈骗电话,可是一想是什么电话跟他有什么关系,从内容上就可以完全忽略。所以,两秒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掉了。
没过两分钟,一条信息,还是彩信。这年头谁还玩彩信,有病?
后面紧跟着来了一条信息,‘我是梅军’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付简兮说不上为什么就信了,打开彩信。付天宇被打的挂了彩,看起来不轻。付简兮眉头蹙起,眯起眼睛。这帮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干,不过就算打死付天宇,还是什么都拿不到。
是呀,为什么要打付天宇?
直接送出国务工偿还,不是更省时省力吗?
打坏了,难道不耽误工期?
付简兮放下手机,翻着面前的画册,停留在刚翻过来的一页上,又特么抽象画,太抽象了。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学油画的了,抽象的自己都怀疑人生了。
梅军。
五年之久的追债过程,这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两次。第一次一句话没说,从灵堂带着被打残的手下走了。第二次就是一个月前,突然上门找付天宇。
今天居然给他发信息,什么意思?
“嗡嗡嗡。”
画册旁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付简兮扫了一眼还是刚才那个电话。没考虑太久,拿起电话接了。
“过来签字,给付天宇办出国务工,需要家属签字。四点前过来,地址短信传给你。”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不急不躁。
“如果不签,你们就没办法送他出国了?”付简兮第一直觉是瞎扯,以为他几岁小孩儿。
别说付天宇有亲人,就算付天宇没亲人,梅军那帮人想送他走,伪造一个身份也能送他走。何须这么折腾,其实不如说实话来的痛快。
“必须能啊。”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愉悦的高音。
付简兮没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个字,让电话另一头的人这么愉快。
“如果这样,我会先打断他一条腿。送走能不能再回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再开口,男人的声音狠厉冷硬。
付简兮可以确定跟他通话的人是梅军。
“一个小时后……地址发我。”付简兮说完挂了电话。
看着屏幕暗下去,握着电话很久。视线从黑屏上移开,又看向刚才让他怀疑人生的抽象画。
怀疑人生!
这次好像看懂了,打眼一看乱糟糟一幅画。没有规矩的形状,没有实质的东西,色彩迷乱,暗色调中缀着明亮的点和线……。想看懂很简单,目光聚焦,盯着一点或者一线或者一面,好过盯着整幅画欣赏。
手机震动了一下,付简兮收起画册,书放回书架上。起身回卧室换衣服,现在他就要去盯着一点一线欣赏去。
看看这次能不能看得懂!
信息上显示的地址不远,在清河的另一面,跟付简兮家正好对称。跨过一座桥,老城区新建商业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
真逗,一个清债公司,天天喊打喊杀,四处放贷,四处抓人。还明晃晃的在商业中心高端写字楼办公。
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付简兮把大黑停在写字楼侧身一个挺艺术的车棚里,停好后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这艺术范的车棚跟大黑很配啊!
周末,写字楼一层除了安保,几乎看不见人。难怪梅军会今天把人抓来,嚣张原来也需要智商。
电梯停在26层,付简兮看了看表刚好一个小时。电梯门打开,一个黑t恤,黑裤子的男人出现在视线里。
所有保镖、打手什么的,万年不变都是这身打扮,身份象征?
男人也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通。没发现付简兮有异常,抬手示意跟着他走。
经过一片无人的办公区,区域不大,二三十人的办公区。有隔断但不完全阻隔,一眼望去能看见全貌。
穿过走廊,两边的门都关着。整个公司除了付简兮和前面领路的男人,没有第三个人出现。一直到走廊尽头,两人站定。付简兮面前门是对开的,领路的男人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付简兮跟着往里走了两步,停下,没再往里走。他站在四敞大开门口,进退有路的位置让他比较有安全感。
眼前的是一间办公室,足有三四十平的敞阔空间。一张深褐色办公桌,梅军坐在办公桌前玩着手机,付简兮开门进来,梅军并没有抬头看他。办公桌对面是三组沙发,沙发扶手上坐着一个戴眼镜瘦高的男人。屋内还散布着五个人,分别站在不同位置。看上去像是随便站着,并没有什么讲究。
沙发后面一个老旧的木头椅子上,付天宇坐在上面。与其说坐着不如说是被人按着坐在椅子上,看他的状态应该是坐不住被强行压制着。低垂的头埋在胸前,头发粘连的一块一绺,侧面嘴角和颧骨带着伤,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
半个月而已!
看见付天宇这样子,付简兮说是没有情绪是假的。
但不是伤心或者触动什么,只是感觉无奈,深深的无奈和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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