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跟在他身后步入朝堂,和群臣一般按照礼数拜见了刘献这个名义上的皇帝。虽说他现在几乎一无所有,然而林溯自问不是个趋炎附势之人,不会因为他此刻的落魄少给他磕一个头,也不会因为他此刻的如日中天而多为他弯一分腰。
魏瀛也是十分彬彬有礼,礼数周全。
刘献与皇后韩妙本并排坐于大殿之上,林溯稍微抬眼一瞥刘献身旁那穿着华丽黄衣的女子。她头戴金灿灿的凤鸟冠,质朴典雅很是好看。林溯知道,她是韩晏的姐姐,理论上也就是现在自己的姐姐。
一见魏王走进来,可怜刘献吓得连忙从龙座上跳了起来,颤颤巍巍道:“魏……魏王……”
“哈哈哈。”魏王依然是那标准的和蔼表情,十分爽朗地笑道,“陛下,请坐。”
刘献迟疑着,惴惴不安着,扶着龙椅缓缓坐下,又惊又怕地盯着魏王,整个人竟然抖如筛糠。
“近日竟然有人在洛阳城中聚众策划如何谋害孤,还好世子及时发现,把他们悉数剿灭。不过孤想,陛下是肯定不会害孤的,对不对?”魏王笑呵呵地走上前几步,径直走上台阶停在了刘献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对……对……对……”刘献垂着眼不敢抬头看魏王,只是一脸痛心地摇摇头,“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害魏王……”
“很好,很好。”魏王满意地点点头,一转身看向刘献身边的皇后韩妙,“这么说来,这都是皇后的主意?”
刘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边发抖一边使劲摇头,几乎是哭喊着道:“不,不,不是皇后……不是……”
“不是皇后,那是陛下?”魏王回头,一脸戏谑地看着刘献。
“不……不是陛下!”韩妙使劲摇摇头,鼓起勇气对魏王喊道,“陛下他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魏王俯身一把拽起韩妙的手,把她往台阶下狠狠一推,“同是一家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看看阿清多懂事,你身为皇后却干了什么事?嗯?”
韩妙被魏王一推,滚下了台阶,不知是滚下台阶时受伤了还是因为害怕,趴在地上泪流满面,不停啜泣。
刘献顿时心如刀割,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
“哼。”魏王回头看了刘献一眼,顿时吓得他不敢动弹。径自走下台阶来,抬腿就踹了韩妙一脚,“你这副模样如何做得了皇后?如何伺候得好陛下?”
“呜……”韩妙哭着抬起头,看了看高高的龙座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刘献,泣不成声。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一回头,看了看立在一旁的亲弟弟韩晏。
林溯被她那哀怨而无助的眼神看得一惊,心紧紧揪在一起。
这个可怜的女人,全家都被魏王杀得干干净净,在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唯有那龙座上抖如筛糠的懦弱陛下,和韩晏这个血脉至亲的弟弟。
可是他弟弟其实也已经死了,林溯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最后一个亲人,其实也已经死了,自己却占据着她这个亲人的躯体。
不是不想帮她,可是如何帮得了她?林溯紧紧盯着那泪流满面的女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魏王似乎注意到了韩妙和林溯的眼神交流,唇角一挑,向林溯走来。
林溯的心扑扑乱跳,不知这个魏王又想怎样。
“阿清啊,孤给你一个机会。”魏王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塞到林溯的手中,对他指了指地上那柔弱无助的女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去,教教你姐姐该怎么做人,让她下辈子好好做人。去吧!”
林溯怔怔地看着韩妙,握着长剑的双手微微颤抖。
韩妙就那样趴在地上,孤独无助、泪流满面,一双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的弟弟……
林溯踉跄着上前一步,觉得手中的三尺青锋足有千斤重,这短短几步路的距离,竟然比千年万年还要漫长,如同隔了整整一个生死。
韩妙低声呜咽着,恐惧地向后缩了缩。
林溯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地对准她的心口。
“阿清……”韩妙轻轻呼唤了一声,像在呼唤她最后的依靠,又向在祈求她最信赖的神明。然后,她再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助地抽泣着,满脸是如六月梅雨般流不断的泪水。
“阿清,你怎么了?”魏王笑道,“我知道她是你姐姐你下不了手。如果你实在下不了手,那孤也不会强人所难,大不了把她拉到石室去,让她好好享受享受再死也是可以的。”
林溯的眼前浮现出昨日自己亲眼见证过的那间阴暗血腥的石室、那冰冷坚硬的刑架、那一鞭就足以剜去人半条命的带着倒刺的刑鞭……如果自己的心慈手软会导致她受那样的痛苦,还不如一剑杀了她让她痛快地死去!
林溯握紧了手中的剑,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猛地提剑向眼前那悲哀绝望、泪流满面的人的心口狠狠刺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大殿,在林溯耳边、心底久久回荡着,如同一把冰冷沉重的铁锤,一下一下砸着林溯的心头。砸得他心口粉碎,痛不欲生。
韩妙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久久地、紧紧地、永远地望着林溯。
林溯的心猛得一颤,几乎窒息。突然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如潮水般向脑海中涌来:父亲血肉模糊地躺在一片血泊中、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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