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药箱放在哪里?”凌靖扬擦擦手往书房走。
书房里没有声音,凌靖扬敲了敲门,推开,“奶奶。”
书房里,窗户开着,风从窗外刮进来,书页哗啦哗啦翻开,书签被吹掉在地上,奶奶躺在躺椅上,安详得像睡着了。
“奶奶……”
奶奶的丧事办得很简单,她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和凌靖扬凌宇扬两个孙儿,女儿嫁得远,听闻此事第二天才赶到,除了焦急也没看出有什么其它情绪,儿媳妇如同陌生人,又走得安详,人道是白喜,哭丧的人都没有,大家都默默的干着自己该干的事,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悲伤。
凌靖扬几乎没睡过觉,守灵,请人办法事,招待客人,一桩桩一件件安排到位,平静得不像话,也沉默得异常,来来去去的,似乎是怕自己没事做。
凌宇扬看着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
出殡过后,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客人也就各自回去了,凌复兄妹呆不惯老房子,也都各自回家,余下凌宇扬陪着凌靖扬,兄弟两个待在家里,静默无声。
丧事办完,凌靖扬发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昏睡着,好在凌宇扬还没有走,任劳任怨地伺候他吃药。
凌靖扬睡到下午才醒过来,身体虚弱得不像话,嗓子似乎烧坏了,哑得出不了声。
他张张嘴,话说不出来。
凌宇扬递了杯水过去,道:“赶紧好起来,萧溯来电话了,你这个样子怎么接电话。”
凌靖扬这才想起来,这两天忙着的时候把什么事落下了。
萧溯已经有三天没有接到凌靖扬的邮件,这两年他们很少用电话联系,他好不容易找了电话号码拨过去,凌靖扬却没有接,他心里的焦躁一天比一天多,李医生上门来玩,感觉到他心不在焉,玩游戏惨虐了他好几把才开口问:“你不太开心,有什么事?”
萧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李医生叹口气,说:“你这样非常影响你的身体健康。”
萧溯放下游戏机手柄,抬头直视那外国佬的浅蓝色的眼眸:“医生,我想回国。”
李医生有点惊讶,“这么就以来,你还是第一次跟我提到想回国,你很久以前就想回国了是吗?是因为那个天天给你发邮件的人?”
萧溯点点头:“大半的原因是他,也有其他的原因。”
又问:“医生,我现在是可以走的,对吗?”
医生端详了他半晌,微不可见地点头:“把巴黎这么大个城市当成医院来住的人,我就见过你一个,既然这里让你这么难过,那你还是回去。”
萧溯愣了下,惊讶道:“我以为你不会让我走。”
“我的能力只能让你恢复到现在这个模样,不能让你痊愈,还不如让你回去,反正你现在的状态,还能坚持几年。”医生道,想了想,突然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嘿,巴黎其实特别好,塞纳河的夕阳、诶菲尔铁塔上的天空、广场上的流浪音乐家,香榭丽舍的落叶,你永远都画不完。我希望你还能来,并且不再把它当成一所大医院。”
连续几场大雨,气温突然下降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下子败落下来,不过夏末,居然生出秋天的凉意。凌靖扬坐在奶奶一贯做的躺椅上翻看她生前没看完的《战国策》,窗外,雨还在下,雨丝和凉意顺着半掩的窗进入屋内。
凌靖扬嗓子还不见好,说话声音哑哑的,萧溯的电话又打过来,这是第三个电话,凌靖扬忍了忍,没忍住,接了。
“靖扬。”萧溯的声音显得很急切。
“萧溯,”凌靖扬压低声音,尽量不显得声音多异样。“抱歉,这两天病了,没接上你的电话。”
“你没事吧?”
“我还好。”
二人静默了半晌,凌靖扬道:“是不是很想我?”
“嗯,特别想你。”
“乖,我也想你。”凌靖扬道:“我看见你的画了,真好看。”
“嗯,等我回来,我给你和奶奶画画像。”
凌靖扬眨眨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在躺椅上蜷缩成一团,抖着声音说:“……萧溯,我好想你。”
挂了电话,萧溯对着手机出神,杨婉青从屋里出来,问他:“难得打电话,怎么不多说些?”
萧溯摇摇头,说:“我想我还得打个电话。”
成非正在给小孩上课,小男孩看书看累了,用脚丫子戳他:“小非老师,我想吃冰淇淋。”
成非拂开他的脚:“你先把题做完。”
小孩的脚丫子又蹬回来:“这题好难啊,我不会做。”
“哪个题,我教你。”
“不要你教。”
“我说你个小孩,你妹妹都不撒娇,你怎么还撒娇。做题去。”
“我只会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撒娇,我觉得小非老师你好可爱啊。”
成非:“……”这年头小孩嘴这么甜?
“我要是长大了,就娶小非哥哥当老婆。”
成非:“……”这年头小孩这么没常识?
“不对,我没法娶你,小非老师,你现在就答应做我男朋友怎么样?以后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
成非:“……”
妹妹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凉凉道:“你别妄想了,你没看小非老师的男朋友天天来接他,”顺手把手机丢过来,“小非老师,你男朋友找你了。”
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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