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出路,还是丹儿的出路?”朱烈这般问了一句,眼神极为复杂;朱雪槿跟着他近十年,他看着她从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样子,可他却越来越看不透她。
“或许,是我们的出路吧。”朱雪槿说着,眼眶之中,眼泪依旧在打转;却还是努力的扬起嘴角,绽放一丝苦笑。
朱雪丹与朱雪槿的两辆马车是辽王差人特别订制的翠盖珠缨的八宝车,两人分别登上一前一后两辆马车之后,队伍便盛大启程,辽王亲自在前领军,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盛京,走出老远,辽王方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回程;朱雪槿掀开马车的窗帘,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盛京城,心中默默道,此次离去,或许终此一生,都不会再回来;她不会再经历大冰雪节,不会再看到嬉笑怒骂着的盛京人民,不会再回到那个温暖的将军府,甚至,她终身都要在那四角的皇宫中,看四角的天了。
曾经最害怕的事情,如今成了现实。朱雪槿暗暗叹息,这还不是最恐惧的,最令她恐惧的是,她或许还有千千万万个难以度过的苦日子。敬妃与他们朱氏满门有怎样的仇恨,从那次的赶尽杀绝,她已经看得十分清楚;如今,自己到了她的手底下,一方面要想着如何保住阳和煦的王位,一方面还要和敬妃与阳寒麝斗智斗勇,这日子该如何难过?
马车行驶在路上的这两日,同样难熬;待到了北京城之中,看到这里的空前盛况,朱雪槿却没有一丝兴趣,她的脑子里,如今分分钟想的都是,阳和煦究竟如何了。在随行丫头们的搀扶之下,朱雪槿下了马车时,抬头看到的,便是不远处,高头大马上,坐着的阳和煦;几日不见,他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身子简直瘦削的不像样,而他的面儿上同样没有任何做新郎官的兴奋之色,与朱雪槿、朱雪丹一般,那是带着些绝望的悲伤之色。
朱雪槿强压着心里的伤痛,此时此刻,明明并列同在高头大马上的阳寒麝就在阳和煦的一侧,她却好像完全看不到一般,而是径直走向阳和煦;阳和煦又何尝不是如此,天大地大,可他的眼中,唯能容得下朱雪槿一人。
“八皇子的骑术见长,”朱雪槿说着,眼眶红红的;她不敢眨眼,一下都不敢,她生怕一眨眼,眼泪就要落下来了,“真好,看来也用不得雪槿来教了。”
阳和煦神色悲哀的望着朱雪槿,那刺眼的红好像在一点一点的变淡,一直变成了耀眼的白,铺天盖地的白。
这样的场景,阳和煦从未忘过,每每午夜梦回,还是时常萦绕;心爱的女子就在眼前,他却无能为力,不能拥抱她,找不到那种安全感,也给不了她任何安全感。阳和煦咬咬嘴唇,才要开口说什么,阳玄圣终于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因为太过匆忙,气喘吁吁的,脸蛋憋得通红,他拉了拉阳和煦的手,后对着朱雪槿眨眼道,“雪槿,朱姑娘呢?”
也多亏阳玄圣这一声提醒,才让朱雪槿念起,朱雪丹尚在自己身后,也终于让她看到,阳和煦一旁那冷漠着一张脸的阳寒麝。她的心一下沉了下去,稍微向阳寒麝的方向移了移,朱雪丹这才在烟罗的搀扶下出了来,定定立在阳和煦面前,与朱雪槿不同,她虽心系阳寒麝,却始终没有抬头看阳寒麝一眼,只是那么卑微且恭敬的低着头,像每个待嫁的女子一般,等着自己心爱的新郎来牵。
阳寒麝冷漠的脸色从未变过,他从马上熟练的一跃而下,上前不由分说的拉着朱雪槿的手,与她一道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阳和煦半晌没动静,无论阳玄圣怎么拉他对他示意,他都一直看着阳寒麝拉着朱雪槿上了马车,再看不到人影,这才在阳玄圣的搀扶下下马,对着朱雪丹拱手,语气之中同样满是恭敬——毕竟就算不爱面前这个女子,他亦知道,事情展到这个地步,与面前这个女子无关,她也是个受害者;况且,她还是朱雪槿的亲姐姐,饶是看在爱屋及乌的份儿上,他也该善待的。
“朱姑娘,我们走吧。”阳和煦开口,语气依旧沙哑。
朱雪丹颔,本想将手递过去,可余光却看到阳和煦已经自行走在前面;她缩了缩手,就那么听话的走在后头;唯独剩下阳玄圣留下,原地叹息。
与朱雪丹同坐马车之上,尽管是面对面,已经离得那样近,两人却是各自低着头,各自有着自己的心事。阳和煦的心思还停留在刚刚目送朱雪槿与阳寒麝离去之时,他忽然觉得心中刺痛,这样的场景,并非第一次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不过个把月的工夫,事情怎会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又是如何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姐妹二人,本是最亲密的两个人,朱雪槿竟是为了阳和煦,而生生将朱雪丹拉进了这个漩涡之中。没错,朱雪丹不该说自己自私,真正自私的人,是朱雪槿才对。朱雪槿攥紧了拳头,打断朱雪丹的话,再抬起头望她的工夫,眼中满是不忍的泪光,“姐姐走到今日,雪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日后姐姐若过的不好,若八皇子欺负了姐姐,姐姐定要说与我听。饶是拼了雪槿这条命,也定要给姐姐争个平平安安顺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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