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廉贞面上毫无反应,放在身侧的手指却动了动。
“所以……”临诀自嘲道:“神君现在知道了,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根本走不了。况且,神君看我在这人间创下这偌大一番家业,应该也清楚我并不是毫无牵挂。”
廉贞眉心微蹙,“你当真甘愿同我上天庭?”
临诀苦笑,“以我如今的修为,不甘愿又能如何?要怪只能怪我自己看走了眼,将堂堂一位神君看做了个凡人,偏偏还要赶在这几天招惹道长。”
廉贞本来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可看着这个前两天还言笑晏晏的人露出苦笑,不知为何感到了几分不快。
临诀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了眸子,继续道:“道长可否再等几天?等我将这山庄里的事务都处理完,到时候,天上地下都随你去。”
临诀说的明明是跟他上天庭一事,可不知为何,廉贞听在耳朵里却总觉得有几分异样,但他又说不出哪里异常,便淡淡道:“地下就不必了。”
闻言,临诀略带讶异地看了廉贞一眼,忽的轻轻笑出声来。
廉贞道:“你笑什么?”
临诀道:“只是想起咱们在定海城的那几天。道长勿怒,虽然那时我隐藏了身份,但我当时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都是真心的……都是真心的……真心的……
临诀此人,似乎生来就得天独厚,他模样好看,连声音都是常人难及,这样刻意放轻了声音说出来的一句话,就显得格外温柔缱绻,廉贞此时还不晓得为什么,只知道在临诀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心头蓦地一颤,胸中忽然涌起一丝他不明的滋味。
临诀看着他,问:“道长答不答应?”
廉贞冷淡地应了一声。
临诀看他面上清冷,耳尖微微泛红却不自知的模样,嘴角笑意更深。
而此时,傅绥站在距离他们二人数十步远的长廊上,面上冷硬,手指硬生生在朱红柱子上按出几道印子来。
昨晚他为临诀补好了衣服,又看着他喝下了药才离开。可山庄事务繁多,今日一早他就不得不外出,等他处理完事务,立刻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往临诀这边走。却没想到,当他走进这处院子时,听到的却是临诀一句“等我将这山庄里的事务都处理完,到时候,天上地下都随你去”。
他真的要跟那个道人走?他们才认识几天?
临诀和廉贞说话时的音量不高不低,也没有刻意防备他人,以武者的耳力,这段距离足够他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了。听着临诀以从未有过的温言软语同那人说话,傅绥心头又苦又涩,眼中抑制不住流露出痛苦和不甘。
落后他几步进来的赵管事见他这副模样,又看看坐在庭院里和廉贞谈笑风生的临诀,面上露出怒色来。但这怒气没过片刻又被他压了下去。他站在傅绥身后,温声道:“少庄主,那位道长或许只是庄主的朋友,他们……”
“别说了。”傅绥转身快步离开。
见他的背影快速消失在长廊尽头,赵管事连忙担忧地追了上去。两人走到远离那处庭院的一个凉亭内才停了下来。
傅绥见赵管事竟还跟着自己,烦躁道:“你跟着我作甚?”
赵管事犹豫了片刻,才问道:“庄主可知道你对他的心意?”
此话一出,傅绥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回过头,震惊地看着赵管事,“你……”
赵管事叹息一声,“少主不善掩饰,我又是过来人,哪能看不明白。不过少主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赵管事再三保证,傅绥难看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他察言观色,终是忍不住道:“少主若是实在忍不住,不妨……”他用内力传音过去。
傅绥听完,脸上空白了一瞬,眼中浮现几分犹豫,但很快他就回过了神,狠狠推开了面前的赵管事。
赵管事毫无防备下被推了个趔趄,后背往后一倒,咚的一声重重撞在凉亭柱子上。
傅绥拿帕子擦了几下手,满眼嫌恶道:“恶心!以后这种事不许再提!”
第22章
——少主若是实在忍不住,不妨趁着庄主受伤,用软骨散将他困住,到时候自然能得偿所愿……
直到傅绥走出凉亭回到自己的屋子,赵管事说过的那句话仍然在他耳边不住回响。他灌下一大茶壶水,心口仍然有股燥热不断蒸腾。
在赵管事那句话说出来之前,他心里从未有过那种念头,可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那种龌龊的想法就像是在他心里扎下了根,无论他怎么去抑制,都无法忽视自己心头的蠢蠢欲动。
不能!不能!他怎么能做下那种qín_shòu不如之事!
铺在桌上的绸布被他五指拽得皱得一团,傅绥砰的一声将茶壶放下,转身去了耳房。
半个时辰后,他披着一头湿发从耳房里出来,又用内力将头发烘干束好,收拾得整整齐齐才去了临诀那里。
傅绥到时,廉贞已经离开了。他知道那位连道长在临诀的安排下,住在了临诀东边的那座垂茗轩里,那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打开窗子就能看到临诀的整个院子。
傅绥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深深吸了口气,才敲响了临诀的房间。
屋内无人应答,片刻后,一个侍女替他开了门。
傅绥一眼望去,就见临诀懒懒地躺在摇椅上,他手上的护腕都拆了,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屋内的侍女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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