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闻言忍不住接话道:“你小子这才上班不到一年就喊没劲了?”
去年夏天大学毕业以后,苏思远被分配去了一所事业单位,端上了旱涝保收的铁饭碗,不论脸面还是工资都被无数人羡慕,现在冷不丁说上班没劲,苏倾奕总觉得事情没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皱了皱眉,问道:“跟同事相处得不开心还是怎么了?你想说服我们也总得有个理由。”
“真没你说的这些……就是干得没劲……”苏思远面色十分困扰地抓了抓头发,叹气道,“你们知道我天天上班都干嘛么?”
苏倾奕看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唉……”苏思远垂头丧气道,“就是看报学习,写写文件,偶尔开个会,剩下时间喝茶发呆……爸,我觉着我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你跟贺叔都比我忙多了。”
“…………”苏倾奕垂着眼没言语。
贺远倒是回问了句:“那你不干这个,你干嘛去啊?”
这年头工作基本都是分配制,虽然也有不需要分配的,但那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单位,工资待遇更是没保障,找不着稳定工作的人才会去干那些。
“别问了,他肯定早想好了。”知子莫若父,苏倾奕先一步替苏思远回了话,又扭头冲他道,“说说吧,怎么想的。”
“呃……”苏思远听他爸这么一说,本来想了一肚子的话顿时卡了壳,反倒有点磕巴,“就……我想去南边儿……”
“说具体点。”苏倾奕瞟了他一眼。
“我想去深圳。”苏思远语速极快地秃噜了一句。
贺远正点烟,一时没听清:“去哪儿?”
“他说去深圳。”苏倾奕淡淡重复了一遍。
“哦,”贺远抽了一口烟,这才彻底反应过来,“诶,唐士秋不是也跟那儿么?”
苏思远立刻兴奋道:“对啊,就是唐叔说我可以去他那边儿。”
早在文.革期间,唐士秋的父母就先后离了世,文.革一结束,单位跟家里都再没了束缚,七九年底他就从家具厂出来奔了南方,美其名曰要走遍大江南北,弥补失去的大好青春。
这几年,国家开始改革开放,南方发展比北方快,唐士秋还真折腾出了点名堂。具体干什么的贺远也闹不清,大概就是什么来钱倒腾什么,不过这种个体户在大部分人印象中还是不成器、实在没出路的人才干的。他搞不懂唐士秋快五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这么乐意折腾,后来琢磨大概是前二十来年让各种运动给憋坏了,太想要自由了。
八零年政府设立了深圳经济特区,唐士秋在去年年初又奔去了深圳,去了发现经济势头一片大好,电话里跟贺远感慨过好几回,说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前几个月回来过年时说起这些事儿,苏思远就听得两眼放光,眼下连铁饭碗都不想要了非要也奔去那头,看来这对忘年交后来还真没少联系。
“其实要是有人照应着也还行……”贺远宠孩子的架势又一次显露无疑,边弹烟灰边笑道,“你还真别说,他小时候我就觉着他那性子像唐士秋,他俩没准儿还真能折腾到一块儿去。”
苏倾奕瞥了他一眼,又冲苏思远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怎么也得下个月了,”苏思远稍微想了一下,“我还没跟我们领导提呢,这不是……先跟你们商量商量么。”
“你这叫商量?”苏倾奕哼了一声,“你自己都拿完主意了还问我们。”
苏思远干笑两声,拍了句马屁:“我爸这么英明睿智,这么好的事儿肯定能同意。”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想干什么……”苏倾奕摆摆手,不接受他的糖衣炮弹,“我就问你,你这么说走就走,跟语桐商量了么?”
说来自打几年前在医院听安昀肃提起杨语桐之后,苏思远再开学就特意在学校里打听了一阵儿,想看看当年那傻丫头出落成什么样了。结果因为不知道她读的什么专业,愣是断断续续打听了一个学期也没见着人,还是转年在安昀肃的葬礼上第一次碰了面,但那时候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也没说上几句话,就记得那姑娘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升了二年级以后俩人来往才多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好上了。
“哎呦喂爸,我跟她还没结婚呢,用得着事事汇报以她为中心么。”苏思远不以为意道。
“那你们现在总好着呢吧,这么大的事儿不该商量商量?”苏倾奕不能理解地看着儿子。
苏思远非要抬杠道:“那合着要是她不同意,我还什么都不能干了?”
“你听听,”苏倾奕指指他,冲贺远道,“这话说得就不负责任。”
贺远吐了口烟,拍拍他的腿示意他别生气,口中也和稀泥地安慰了句:“嗨,这不还年轻么,都不定心呢,等过两年他自个儿就不这么想了。”
“你怎么还替他说话?”苏倾奕拍开贺远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他再过生日都该二十七了,你二十七的时候是这样么?”
“他能跟我那时候比么,”贺远回忆似的叹了口气,“我那会儿是想念书都念不上。”
苏思远一听这话,立刻接了句有利于自己的说辞:“诶贺叔,你那会儿是不是也觉得厂里那工作特没劲?”
这回贺远倒真回忆了一会儿,手上夹着烟一时都忘了抽,沉默了片刻才摇头感叹道:“我还记着头回上你爸他们学校找你唐叔,给我别扭的,回来以后连着好些天吃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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