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袁大冷着脸,已然甩开张润生下了石阶。
石阶盘旋而上,很好的遮掩住了山下的视野。袁大未走几步,便见从转角处缓缓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来,他一袭黑色的绸衣,低调却趁得人傲气挺拔,只轻轻地一抬眼,冷冽的视线让袁大骤然停步。
袁大恐怕自己都不曾想到,自己祭拜一次先张家家主,竟然也会见到这两个改变他命运的张家人。
张清皂。
他在心中默念此人的姓名。
“祭拜之日未到,五弟,是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张清皂的视线从袁大身上一掠而过,只狠狠的看向张润生,他质问的声音犹如金石碰撞,又好听又带着凛然之意,赶来的张润生一见到他便瑟瑟发抖起来,闻言,连声解释:“没、没有谁,三哥……是我想爹了……”
张清皂却充耳未闻,他噙着冷笑调转视线,上下打量起袁大等人来。蓦地,他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袁信,你还没死呢!”
袁大变了脸色。
“不劳您关心。”他眯起眼来,眼中猛地射出仇恨的利剑,他杀意迸发,谁都能看出他想亲手宰了眼前这个富贵青年。
张清皂丝毫不把袁大看在眼里,如同看一条狗一般轻蔑:“你还想杀我?替你的五主子维护尊严吗?哈哈,快醒醒吧……区区蝼蚁,也想对我动手?袁信,当时没弄死你,是你的运气,你该惜福了。”
在父亲的坟前,他也不想对曾经父亲的下仆下杀手,只希望袁大能赶紧滚蛋,袁大却充耳不闻,他的眼眶充着血,身形渐渐摆出进攻前的姿势,右手也握住了刀柄。
张清皂渐渐收敛了笑容:“袁信,我不想在爹坟前杀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弑父弑兄之徒,有什么脸面摆出这幅样子!”袁大咬牙切齿道,浑身战栗着像是要把张清皂撕成碎片。
张清皂怒极而笑:“袁信,你一个贱役奴才,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替天行道的样子?我早和你说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不听我话,我便要取你的贱命!你倒是动手啊!看你偷师来的三脚猫功夫如何能杀的了我!”
“三哥!三哥不可!”
张润生大叫着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张清皂的一条臂膀,“阿信他、阿信他终究是父亲倚重的人啊,三哥别……”
“你给我跪下!”
被接触到的瞬间,张清皂的脸骤然变得凶残起来,他袖子一甩,直接把张润生甩落在地,明眼人一眼看去,便知道张润生身上不曾有一丝武艺,而看到这一幕的袁大更为惊诧——张润生不是没有武功,他的武功竟是被废了!
可是不待他再想些什么,便见张润生慌忙掉了个头,真的就跪在张清皂的脚下,惶恐不安:“三哥息怒……”
“还叫我三哥!”张清皂大袖高扬,啪啪给了张润生两个耳光,张润生被打倒在一边,很快又爬了起来,头连连磕在石阶上,“是、是贱奴逾矩,求主人责罚!”
众人皆惊。
谁能想到,那个穿着富贵的儒雅公子哥,转瞬便跪在别人脚下,口口声声自称“贱奴”,任打任骂呢?
袁大红了眼睛,嘶声道:“张清皂!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张清皂轻蔑回击,“你是看不惯我这么欺负你敬爱的五少爷了?”他肆意的抓起张润生束的规整的发髻,将他整个人抓得跪立起来,“阿生?”他俏声问,“你做我的奴儿,是我强迫的吗?”
“不是!不是!”张润生满脸是泪,因在袁大这当年的下仆面前暴露自己下贱的一面,他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可是面对张清皂的询问,他丝毫不敢有任何迟疑,大声说着,“是我……是我不知羞耻,逼迫兄长做我的主人,呜呜……我是自愿的,我自愿做兄长的奴儿、做下贱的奴儿……”
袁大的面色都白了,他怔怔的看着那个宛若碧水清荷的青年,在张清皂的强迫下哭叫着诉说着自己的下贱。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是在这几年张清皂的强取豪夺中吗?还是从一开始,从他出卖自己的那时起,就已经是张清皂的走狗了呢?
悠悠往事再度浮现上来。
他从未释怀,更无法在眼前这两个加害者面前保持镇静。心口像是被捅了刀子一样剧痛,袁大再也无力于去关注多年间一直纠结着的“为什么”,以袖掩口匆匆向山下奔去。
“大哥!大哥!”袁二是知晓内情的人,在看到袁大这幅模样,他的胸口登时闷闷的,恨不得立时便把眼前这二人暴打一通。他好歹也存有理智,自知以他的身份和他的功夫无法对二人做些什么,只狠狠瞪了二人一眼,下山追赶袁大去了。
二人一走,倒把琏意给丢下了,琏意流放至今,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放着不管,他心中还带着对于眼前这一切的疑问与惊诧,可是这种被忽视的尴尬与哭笑不得愈发占据了他的情绪。
他们……这是真的不怕自己跑掉啊?
他看着自己和普通人毫无差别的穿着,若他真的逃跑,就如一滴水融入大海中,再也找不到了……
琏意回过神来,踩着石阶一阶阶的缓步下山,他还是要赎罪的,身无枷锁无所谓,他要锁住的并不是ròu_tǐ。
张润生被张清皂一通磋磨,早就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张清皂面上却仍带恼怒,毕竟是丑事,时隔多年,虽已翻不起风浪,可袁大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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