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自己导致了这一切,还是不要让他们兄弟二人为难了,自己欠的债,还是由自己偿还吧。
想至此,相询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缓缓把剑往回收。他只要一动身上就疼得厉害,于是他仔细感觉全身,选了个最疼的地方,闭上双眼深吸口气,用尽浑身的力气握住剑柄,忽地调转剑尖,刺向自己身上。
狡兔见他动作有异,匆忙上前,待他接近相询时,却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一身。
“相询!”
“相子知——”
仰面栽倒的相询早已习惯了疼痛,他不习惯的,只有徐察那终于把持不住自己向来的孤傲清冷,撕心裂肺的呼唤。
重山之间坐落着一处深宅大院,小道荒凉,平日里轻易无人来访。将近冬日,夕阳把院子的影子拉得老长,树杈上最后一片枯叶也掉落了,显得此时此地无比萧疏。
十分难得地,一辆马车吱吱呀呀停在了院门口。
刘霖从车厢中出来,吩咐赶车的车夫道:“麻烦看一下车上之人,我去敲敲门,若不让我们住,今日还是要回城里。”
车夫懒懒地白了他一眼,弄得刘霖心中气恼,若不是路上让歹人劫了东西,他们也犯不着卖了身上的佩饰租这破车受这气。
刘霖到门口敲上两下,很快便有人开门,是个穿着朴素的下人,刘霖禁不住在此人身上多看两眼,觉得他有些奇怪,分明只是个守门的,模样却生得十分俊朗,才是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有一股英气自眉宇间透出。
“你是谁?找谁的?”他带着稍显稚嫩的声音问。
刘霖的头上已经冒出了白发,可是他向来做惯了下人,即便是面对另一个年轻下人,仍旧要带上几分恭敬:“我们是荀将军的故旧,特来故地投奔,不知如今此处是何人执掌?”
一听这话,那门人面上现出几分鄙夷,轻蔑道:“就你们穿得这么破烂,怎么可能是什么将军故旧?我这些日子见过的荀将军故旧不说上百个也有数十个,该换个由头上门了。再说了,如今府里的主人也不是荀将军的人了,要寻他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刘霖颇为诧异,平宁将军过世后,他的子嗣在端阳袭爵,这处他晚年隐居的院子也不知经了谁手。他原以为荀举的旧部会继续住在这院子里,才带着相询过来投奔,就算人家不接受他这个下人,相询好歹也曾经是将军府上的公子,他如今伤成那样,将军府总该管一管他的。只要有人照顾相询,他自己去到何处倒是没什么关系。
可如果按照此人说的,平宁将军故府已经彻底易主,那他们算是白跑一趟了。刘霖给那人稍一施礼,道了句:“打扰了,告辞。”
说罢,刘霖便打算先回车上,到城里住个几日,打听一下荀将军的旧部都去了何处,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可不待他转身,门口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霖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望了他好一会儿,才愣愣道:“……狡兔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襄王登基之后,刘霖又变成了宫里头的总管太监,狡兔算是他的主子,即便此刻二人谁也没有当初的身份,他仍旧保持着一贯的尊敬。
狡兔笑起来依然是那般柔和明媚,他拨开门口的侍从上前两步,勾了勾唇角道:“这里是我家,我如何不能在这里。这话倒要问你,宫里来的贵人为何幸我荒野之处?”他侧了侧身,把刘霖往屋里请,“别在门口站着呀,咱们里头说话。”
听到狡兔的话,刘霖惊异之余又十分欣喜,既然这里是他的地盘,那跟他说说情,暂住上些日子倒方便不少。可刘霖面上又现了些窘迫,道:“实不相瞒,外头的车里还载着相公子,他……还没醒。”
“相子知?”狡兔也有些惊异,可他的惊异随即变成一份平和的热情,他点了守在一旁的门人,“恭奴,还不快到车上接公子下来,送去上房安置。”
见到狡兔的态度,刘霖十分欣慰,遂与那名唤恭奴的门人一齐到车上把昏迷相询抬下来,又给车夫付了银两。他正打算二人一起抬相询到屋里,恭奴却一反方才轻蔑神态,独自揽过相询的身子冲他点了点头,道:“怎好劳烦您,还是小的送过去,您慢慢儿与公子叙旧。”
夕阳西沉,天色渐渐暗下来,白日里不觉得,到了晚上,刘霖便感到觉得这方院子里十分冷清。隐约能听见后院里有人声,前院则是连下人都看不到几个。
狡兔一直在前院的廊下等着刘霖,见他来了,忙吩咐身边的侍从去传晚饭。刘霖再次在那仆从面上停驻目光,竟发现此人与方才的守门人一样,十几岁的年纪,英气逼人的眉宇。
他暂且压下心中不解,与狡兔一同到屋里等着布菜。此时刘霖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只得随口道:“你这里的下人倒是有趣,虽然见不到几个,却个个生得好看,不愧是狡兔公子家里头的人。”
狡兔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一边给他斟茶一边道:“我这府邸没有一个女子,这些下人都是过了我的眼才进府的,挑些好看的,兴致上来便让他们服侍。不过你是没见到更好看的,后院里养的几个男妾才叫绝色,府里的下人大多是服侍他们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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