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若有所思,接口喃喃道:“就像为了保护幕后主使甘愿赴死。此刻想来,严奎最后殿外自裁也是疑点重重。他先杀周通,难不成是觉察出周通对朕亦有情谊,怕他一时经受不住将背后那人的身份泄漏出来?”赵祯与白玉堂对望一眼,见其似赞同般点了点头,顿时对心中猜测更多一份自信。赵祯眸一凛神一正,对韩孟非道:“韩孟非,朕相信你确实不知展护卫身在何处。可朕也相信你一定知道柴文益死后究竟是谁执掌了柴王府,掌控柴家余党谋逆的行动。现在,展护卫的生死就捏在你手里,说与不说全在你一念之间。”
韩孟非的再次沉默让众人看到了希望,至少他没有立刻否认自己不知内情。只是那人内心天人交战良久仍只呐呐吐露叫人气煞的寥寥几字。
“……我……不能说……。”
不是不知,而是不能说。
眼看白玉堂又要控制不住暴走之际,赵祯突然一把将人抢到面前,用振聋发聩的吼声大喝道:“难道展护卫的命不比那暗中谋划的宵小之徒更重要?韩孟非,你应是心存良善之辈,不然你也不会一醒来便提醒朕去救展昭。可事到如今,你又为何执迷不悟仍要偏帮那个幕后主使之人呢?严奎会将你囚禁府中,你以为那人会毫不知情吗?你可知他叫人在宫中搅动风云害死了多少人?其中还包括朕的母后。如此恶果累累之徒,到底是什么让你直到如今仍要保住他的身份?”
“陛下只知指责,可有没有想过他从未对你不利?”
赵祯不解:“你在说什么?朕此番刚回京便当街遭遇行刺……。”
“那是严奎私自做主,但那个人从未想过要害你啊!”
韩孟非脱口而出的一句叫赵祯面色愕然,忽然意识到一个从未深究过的问题。
是啊,他为何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那贼人借他之手暗害了母后刘娥,之后不惜在宫中兵行险招陷害展昭入狱,最后更是劫走对方不知去向。此人逐一对付了他身边最重视最重要的人,却为何独独对他没有任何动静?这简直太奇怪了!而韩孟非竟还说那幕后主使之人从未想过害他……。等等……难道说……是他?!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赵祯双目瞠圆,显露出一脸不可思议到极致的表情来。他突然松开韩孟非,任对方跌倒在地都毫无所觉,自己反而折身朝门外疾步奔去,一转眼就不见踪影。弄得白玉堂与耶律宗徹不明所以完全摸不着头脑,两人对望一眼,便双双追了出去——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赵祯的反应却是在告诉他们,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悠悠醒来,竟是身处一处私牢之中。
浑身无力地动了动手脚,只闻锵哐作响,这才发现自己被缚在一具刑架之上。展昭内心苦笑不矣,都被迫服了化功散,对方居然还不放心,又用金钢铁链捆绑住他手脚,这是对他防备得有多深啊。
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一片隅角,其他俱隐在闇处。视线所及之地,除了一些零散的刑具,就只有一张隐约可见的黄杨木制床榻的边角。刑具他并不意外,看这些刑具制式,不是绵针便是细钳,精细小巧,看来多适用女子身上。只是不知在这私牢之中,为何会突兀地出现那么一张床榻,且看其床头雕花精致,竟有几分像是专供内廷所用。这一发现叫展昭疑惑不已,不由喃喃自语道:“莫非我现在不在别处,而是在宫中?”
“展大人当真厉害,连这都能被你猜到?”一黑衣人自阴影处走出,竟是将他掳来的那四象阁为首之人。
展昭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仍淡定如常道:“这有何难?只要知道委任你四象阁行事的幕后主使是谁,自然能够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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